“郡主昨夜没歇好?瞧着气色差的紧!”丹若将窗户支起,让外面新鲜的空气进入屋中。
昨日忠亲王得知外孙女留在将军府,又连夜送来不少侍卫不说,连带着府中伺候卫西洲的婆子丫鬟也一并送来,如今为卫西洲梳头的都是平日里用惯的丫鬟。
“也是,这里牛鬼蛇神一窝,郡主哪里睡得好!”丹若说着,已经招呼丫鬟去弄早膳。
卫西洲瞧着镜中的自个,的确面色有些疲累,经受上次的大悲大喜,如今卫西洲的气色本就不如从前,昨夜又因为洛南风的事情失眠到后半夜,这气色能好就怪了。
“那温氏如何了?”卫西洲由着丫鬟挑了支红玛瑙的簪子插在发髻上,瞧着气色倒是好了几分。
丹若忙凑了过来,如今这将军府还真的在卫西洲的掌控之中。
“那温氏昨日醒来的时候倒是闹了一番,后来不知那温公子说了什么倒是安静下来,听闻好好喝药好好养伤在!”丹若说道。
卫西洲起身,已经有丫鬟为她将裙摆整理好。
“胃口不佳,去瞧瞧温氏也好!”说着,卫西洲已经朝着屋外走去,丹若连忙跟上,还不忘叫了侍卫保护在侧。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到温氏的院子外,婆子硬着头皮拦在卫西洲面前“郡主万福,这夫人昨日受了伤还未起,郡主若是有何事不如告知我,回头夫人醒了,我再通传就是!”
卫西洲的眼眸落在那婆子身上,只吐出一个字“打!”
不等那婆子反应过来,身后已经有婆子走出直接朝着那婆子的脸上左右赏了好几巴掌。
“郡主为何无缘无故打人!”婆子被打的叫冤。
卫西洲根本不屑和一个婆子说话,倒是身边的丹若开了口“温氏一个外室妇,竟然也能称为夫人,在这府邸,郡主想要去哪里,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
一番话,加上这婆子红彤彤的巴掌印脸,原本也准备拦路的仆人们此时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昨日就见识过这位郡主的厉害,如今却觉得这哪里是厉害简直就是可怕。
卫西洲带着人直接闯入屋中,昨日经历那一遭,又受了伤,此时温氏还躺在床上。
瞧见屋中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温氏吓的从床上坐起,一张面容敷着厚厚的膏药,整个屋中都是药膏的苦涩味。
“你来做什么!”再次面对卫西洲,温舒只觉得原本还疼着的面容似乎更疼了,她到底是怕了卫西洲,面对卫西洲之时神色带着几分心虚。
已经有婆子端来椅子,特意在椅子上放着柔软的垫子,卫西洲这才缓缓坐在离床边五步远的位置。
“瞧瞧你怎么样了,如今瞧着你这般难看,我就安心了!”卫西洲坐在那里,没有隐瞒自己就是看热闹而来。
温舒被气的面皮一抖,连带着脸上的药膏都跟着颤动,只是到底心有余悸,温舒低下头“如今郡主也看到了,该回了!”
温舒心中想着,如今卫西洲有靠山有权利,她既然不能将她如何,不如先避开风头。
只是可惜,温舒这般想,卫西洲哪里如她所愿。
“看是看到了,只是瞧着如今你这般冷静,这心头倒是有些不爽快!”卫西洲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话说的直白。
温舒此时坐在床上,她曾经只觉得卫西洲娇纵,可如今才感觉到卫西洲那份被娇养出来的跋扈。只是想到自己的儿子顶着外室子的身份活了多年,可卫西洲却是千金大小姐,温舒心中不免觉得不公。
只是,温舒从未去考虑,她如今儿子的外室子身份,不正是因为她贪心所致。
“怕是让郡主失望了,我好的很!”温舒不愿落了下乘,至少在卫西洲面前不愿丢了面子,哪怕背地里她疼的直打哆嗦,可面对卫西洲的时候却还是似乎无关痛痒一般。
卫西洲慵懒的抬起眼皮来,粉红的唇带着水润,启唇“你莫不是以为,你这张脸还有的救吧?”
一句话,让温舒突然抬起面容来,眼中没了刚刚的硬气,倒是多了几分恐慌。
“你在说什么?”温舒说着,似乎是自己安慰自己“你休要吓我,大夫都说了我这脸只要好生修养就可以修复!”
“呵呵...”卫西洲听着温舒天真的话突然笑了起来,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自己那张娇颜来,突出的话却格外扎心。
“大夫?哪个大夫?你都这把年纪了,怎还如此天真呢?你以为打你巴掌的婆子会手软,那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婆子,她的手段就断没有让你还可以恢复的道理!”卫西洲说着,如愿以偿的瞧见温舒眼眸带着害怕。
“不,不会的,你在吓我!昭儿都说了...”
“温昭?温昭可不是大夫,不过是欺骗你罢了,若是你不信,我倒是可以为你寻来这洛州医术最好的大夫来,听听他怎么说!”说着,卫西洲就已经招手,等候在外面的大夫已经走入屋中。
此时的温舒已经被吓的愣住,她瞧着大夫为自己诊脉为自己查看伤势,整个人纹丝不动。其实温舒虽然初来乍到,却也知道这大夫的确是洛州颇具盛名的神医。
“这位夫人的伤势严重,已经伤到骨头,这脸上的伤若是想恢复是不可能的,甚至今后可能脸颊也有些歪!”大夫说着就很是可惜的摇摇头。
温舒听了这话,整个人从床上跌了下来,她想要去扯大夫的衣袍,可大夫却是连连后退。
“不,不会的,我的脸会好的,它一定会好的!”温舒朝着大夫嘶吼。
大夫瞧着有些为难,卫西洲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连忙将大夫送出府,而此时温舒却是整个人陷入自我怀疑中。
温舒没身份没倚仗,她太清楚一张脸对她的重要性,想到自己都伤成这样卫亭书却未曾来看望自己,温舒更觉不安。
卫西洲欣赏着温舒的眼色,实在是此时的温舒一张脸都看不出什么,只能从眼神中瞧出她的惊恐来。
“如今,你可信了?虽说你生的普通,可到底一张脸还能被我那眼瞎的爹爹给瞧中,只是如今我那爹爹就算再眼瞎,怕是瞧见你这张脸也是瞧不下去的!你怕是不知,失了宠又没娘家庇护的外室,你说你的下场会如何?”卫西洲居高临下的瞧着温舒,目光里带着几分可笑。
卫西洲心情惬意,那些自己曾经屈辱的过往,如今她正一点点的报复回来。
丹若紧跟着在旁添话“郡主,我瞧着她的下场也不会如何,或许会被关入院子中不得进出,然后就是没食物没人伺候,再任何怕是连只老鼠都瞧不见,孤零零的死在院子里!”
丹若所言,不就是当日卫西洲的遭遇,如今她将这话说出,温舒更觉得害怕,毕竟这府中还有卫西洲这个仇人,她的下场只怕会更惨。
“都是你!都是你!”温舒气的发了疯,整个人朝着卫西洲冲来。温舒心中想着,既然她今后前路一片黑暗,那么她也不会让卫西洲好过,只要没了卫西洲,自己的儿子定是能自己闯出一番名堂来。
卫西洲瞧着温舒朝自己奔来,神色带着狰狞,可卫西洲连眼睛都没眨。
温舒还未触碰到卫西洲,已经有两位婆子一把就将温舒给按在地上,这些婆子的力气可不小。温舒的脸颊被婆子狠狠的压在地上,本就疼痛的面容此时更是疼的温舒忍不住痛呼出声。
卫西洲盯着温舒,突然矮下身子伸出手一把扯着温舒的头发,直接将温舒的脸庞给硬生生拉了起来。
卫西洲的动作可谓粗鲁,温舒疼的眼眸都缩着,两个婆子此时压着温舒的双手双脚。
温舒被迫的抬起头,她瞧着那张从哪个方向都瞧不出任何瑕疵的面容,突然就满心嫉妒,那个女人也是生的这般好看,为何她的女儿也如此。
“怎么就是学不乖呢?”卫西洲有些可惜的说道,曾经温舒让卫西洲觉得寸步难行,可现在温舒在她手中却如同一只蚂蚁,她翻手就能弄死她。
卫西洲的语气带着怜悯,甚至有几分温柔,可就是如此,温舒突然感觉怕了,透过眼泪瞧着卫西洲,温舒瞧见那张面容之下的冷漠。也是在此时,温舒明白,如今的卫西洲想要杀死她,太容易了。
“让开!让开!”外面传来焦急的声音,而这声音卫西洲和温舒都听出来,这是温昭的声音。
这边院落的动静不小,温昭得知后第一时间就去父亲那里,可惜父亲却早早出了府。哪怕温昭知晓他此时不该对上卫西洲,可偏偏那人是自己的母亲,他不能不管。
只是他踏入院落后,瞧见的及时数十侍卫拦在自己眼前,而屋中是何情况一概不知。
温昭的神色带着焦急,生怕里面出了什么事,哪怕他嫌弃自己的母亲无用,可那到底是他的母亲,是这么多年唯一为他精打细算的母亲。温昭明白,父亲对他也不过是看中他是儿子,但是母亲却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
“将人放进来!”卫西洲听了这声音,朝着门外吩咐。
不过瞬间,就见温昭一瘸一拐的跑了进来,他的腿其实瘸的没那么严重,平日里走路温昭都故意放缓让自己瞧着瘸的不那么明显,可此时急得慌,哪里注意到这些。
“母亲!”温昭进屋,就瞧见母亲狼狈的被人压在地上,而卫西洲闲散的用手扯着母亲的头发。
温昭想要靠近母亲,只是还未靠近就已经被丹若拦下,丹若手中的长剑未出鞘,却横在温昭身前阻拦他的脚步。
“放心,我还没将她如何呢!我只是告诉她,她这脸医不好了,你身为人子,怎可欺骗她呢!”卫西洲放开手中扯着的头发,立即有丫鬟递来素帕。
卫西洲只需伸着自己白皙的手掌,丫鬟低着头轻轻的擦拭卫西洲的手掌手指,连指缝都不曾错过。
温昭母子就那样瞧着卫西洲,卫西洲越是漫不经心,两人这心就越发的提起。
温昭瞧着母亲眼眸中的绝望,不禁觉得卫西洲手段高,伤人诛心,她用母亲最在意的东西来伤害母亲,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让人难以接受。
“如今郡主该说的也说了,可曾满意?”温昭站在那里,神色倒是隐忍。只是一夜的时间,温昭似乎越发的沉稳,哪怕他只是将自己的狼子野心都给压在这副皮囊之下。
胳膊支撑在椅靠上,卫西洲撑着下巴瞧着温昭,越是瞧,卫西洲就越发不喜温昭。当日自己被困院中,看似和温昭无关,却处处都有温昭的手笔,这仇她都记着呢,如今人都送上前来,不出口恶气怎么对得起自己。
“不怎么满意呢,瞧着温氏这模样,我突然没了兴趣,你说我若是现在就杀了她,是不是很好玩?”卫西洲说着,自己倒是笑开怀。
温昭手掌紧握,他知道如今的卫西洲做的出也做的到,就算她杀了母亲,父亲也不会不能将她如何。
温舒还跪在那里,此时她是害怕的,只是有儿子在的地方,温舒总是习惯听儿子的话,今日也不例外。
“郡主说笑了,杀人不过头点地,郡主这番大费周章,为的应该不是如此!”温昭试着去揣测卫西洲的心思,其实他心底没底,毕竟此时的卫西洲不似曾经一眼就能瞧出其深浅来,她绝美的容颜下藏着的却是波涛汹涌。
听了这话,卫西洲点点头似乎思考了下,然后眼眸带着几分不赞同“如今我觉得无趣了,不如就杀了也好,省的我浪费时间!”
卫西洲似乎是说真的,温昭有些慌了,却还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神色。他目光瞧着坐在椅子上娇小的卫西洲,先露了怯。
“还请郡主饶过母亲!”温昭开口求人,他知道卫西洲就是在逼他,可偏偏他只能顺着卫西洲,这种卑微让温昭觉得整个人都发冷。
“果真是个孝子呢,饶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今日心情不好,想瞧你做一件事!”卫西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
“郡主请说!”温昭已经做好准备。
“跪下!认错!”四个字,卫西洲说的玩味,却让温昭眼神突然射向卫西洲。
温昭自小顶着外室子的身份,明明父亲是大将军自己却不能相认,躲躲藏藏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故而温昭性子越发的阴狠,自尊更是庞大,他嫉妒卫西洲,故而一直都想要将卫西洲踩在脚底,可如今他却要像是个仆人一般跪下。
“昭儿,不要!”温舒听的难受,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报复,此时免不了出声劝道。
温昭瞧着母亲,他不想跪,可偏偏他不能不跪。
“扑通”一声,温昭直挺挺的跪在卫西洲面前,他咬着牙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对不起,我错了!”
说完这句话,温昭的眼眸已经通红,若不是有丹若在侧,怕是真的能上前撕了卫西洲。
温舒听了这话,瞧着儿子跪在那里,泣不成声。
“果然心情好多了!既然如此,放开她吧!”卫西洲说着,起身踏出屋,放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是身后屋中,温舒抱着依旧跪在那里的儿子,啜泣不止,而温昭嘴角硬生生流出鲜红的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