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遇一回了国公府就直奔书房铺开了信纸给蔺端写信。
“中都多事,廖独欲娶姐姐和亲,秋闱后你我二人送嫁。我得封太子舍人,但个中缘由百思不得解。挽星楼很是漂亮,可惜中都不如安南漂亮。还有,一月不见,颇为想念,万幸秋日即可重逢。”
祁斯遇封好信交给了一旁的陈桥,叮嘱道:“六百里加急。”陈桥接过信时她又补了一句:“若是此路无大事,八百里加急也可。”
陈桥看了看信封上的“宴行亲启”,忍不住说酸话:“公子如此以公谋私,怕是要被旁人参一本的。”
祁斯遇哑然,随后大声反驳:“我是皇亲国戚,自当骄奢淫逸。我要加急便加急,想八百里就八百里。”
陈桥看着故作混不吝的祁斯遇笑出了声:“是是是,您自当骄奢淫逸,小的这就去送信。”
待到陈桥走后祁斯遇就坐在桌旁发呆,长公主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母、母亲您怎么来了?”
“我刚从妍妍那儿出来,听她说你不大开心,所以来看看。”
祁斯遇扶着长公主坐上椅子,又倒上了茶,然后才站在她身边开始答话:“斯遇只是不想姐姐远嫁,怕委屈了她。”
“母亲本也不想把她卷进来,可这世上就是有如此多身不由己的事,归根结底是你我站的还不够高。”长公主的话就如同她搁下茶杯的动作一般,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祁斯遇先是沉默,随后才抬起头问她:“斯遇心怀疑惑多时,请母亲为孩儿解惑。母亲是当朝最得宠信的长公主,手下无数产业家财万贯,甚至还独一份的可养私兵。八千人!京城里养八千私兵,父亲甚至还是宫禁统领,这是何等殊荣,又是何等的放心,可母亲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够!难道非要迈出那一步吗!”
巴掌却未如预期的到来,祁斯遇意外一下,又接着说:“可是母亲,那一步之遥真的只是一步吗?望山跑死马,若是迈了才发现那一步便是咫尺天涯,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回头?”
蔺辰芸眼底闪过一抹悲伤,随后又是如常的冷漠:“我从来没有想要篡位,我只想要一个正名,一个公道。有些事你现在不知道不明白,但早晚一天我和你爹会告诉你一切。还有,你不必对他心怀感激,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蔺辰芸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只留祁斯遇一个人在那里思考那些话。其实祁斯遇她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她替舅复仇,却要男扮女装搭上这么多年,真正的苦主反而是被母亲保护的更好的那个。而母亲从来没有说过她想要什么,是要她杀掉一个舅舅为另一个舅舅偿命,还是要她把控朝政玩弄权势,甚至是要江山改朝换姓,更蔺为祁。二十年了,她从未得到一句准话。
在陈厌进屋之前她抹掉了那滴名叫不知谓的泪。可陈厌还是问:“主子不开心?”祁斯遇笑着答:“阿厌你是狗鼻子吧,连情绪都嗅得到。”
陈厌摇头,“不知道。但我好像可以感知到你。若是我心中苦闷,定是因你不开心。你发自内心笑的时候,我也会想多说几句话,让你多开心一会。”
听着陈厌的话祁斯遇只觉得眼睛和鼻子都更酸了,她知道其实她一直是活在爱里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舅舅,她得到的爱很多很多,比看不见的仇恨多得多。
陈厌还是伸出手擦掉了祁斯遇眼角的泪水,“祁年,你笑的时候更好看。”
“阿厌,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到时候我要将忠国公府的祖宅要回来,让你拥有你该得的一切。”
“陈桥回来了。”陈厌说的很轻,祁斯遇立刻抹去眼泪收好情绪,做回了小郡王。
陈桥把刚买的梨花酥放到桌上,然后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个人问:“你俩站着干嘛呢?椅子今天没擦干净?”
祁斯遇理由找得很快:“没有,我正说要和阿厌去切磋两把,你要一起吗?”
陈桥应得也很爽快:“好啊,正好我看看天下第一剑到底有多强。”
祁斯遇从陈厌手里接过剑匣,有些做作地说:“我可没自封天下第一剑,不过你说我就认了。”
“小郡王果然不一般,占便宜都比旁人快。”陈桥说着还对祁斯遇竖了大拇指。
祁斯遇很是不客气:“问青剑好歹排第一个呢,我认下怎么了?难道我不是高手啊?”
这是时隔三年陈桥再一次看祁斯遇抽出第二把剑。那是一把不同寻常的剑,剑脊是中空的。如此的剑是真正的双刃剑,虽然此剑更轻更伤对手的兵刃,但也给了对手更好杀她的机会。
祁斯遇的剑术不如陈厌,三年前不如,现在似乎差的还更多了些。陈厌的剑从她的剑中穿过,显些将她的头发割下一缕。陈桥看得出来,祁斯遇是不想伤陈厌的剑的,他叹了口气,小声说:“本就技不如人,还要限制自己。旁人是练剑,你是和自己过不去。”
剑却朝着他来了,他来不及抽刀,连忙脚尖一点跃向一旁。他带着不解望向祁斯遇:“为什么?”
祁斯遇用了些力气才拔出插进土中的剑,随后拱手说:“我想见识见识你的左手刀。”
陈桥不解,却还是没有拒绝祁斯遇。陈厌收了剑退到一旁将战场留给了他们,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祁斯遇想做的事。祁斯遇的剑把在她手上转了一圈才握紧,她一出剑便是杀招,似乎对面站着的是她的死敌。陈桥开始还能轻松应对,后来却有些局促。刀和剑磕在一起时他笑着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些。”
祁斯遇不说话,绷着劲出剑,问青剑的第七式让她使了个完全。陈桥终于变了招,一把特殊的刀终于从百家刀中冲了出来,祁斯遇看的仔细,那是她本该无比熟悉的刀法——祁家刀。
祁斯遇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当啷脆响让陈桥也收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