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过的很快，弹棋打鸟的功夫知了都不再叫了。这段时间祁斯遇很少出门，甚至都不大同蔺珏见面，剑成了她唯一亲近的东西。

“父皇发了圣旨，三弟很快便可以回京了。”

听见蔺珏的话祁斯遇才放下剑，她解下手上缠着的绷带扔在地上，走到了蔺珏身边。“多谢珏表哥前来送信，进屋坐坐吧。”

“宣城的荔枝熟了，我让人抬了两筐放在后院了，你记得吃。”

“好。”祁斯遇感觉到蔺珏在很努力地没话找话，也想找点有趣的事同他分享。“前些日子姐姐抱了只小狸奴回来，可爱的紧，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

蔺珏自然应得爽快，二人一拍即合赶往东院。

可到了门口二人却没有推门而入，屋内蔺妍正同长公主说着话。

“姑姑近日似乎很是不安，要不要兰溪同您去庙里拜一拜？”

“无妨，每年要到怀莲的忌日时我都睡不大好，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蔺珏还是忍不住推开了门。怀莲，正是他生母宁贵妃的闺名。

门被推开的突然，屋内屋外的人都惊了一下。蔺辰芸也没想到听到的人会是蔺珏，这世上除却她与蔺辰峥，也就只有蔺珏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蔺珏盯着蔺辰芸，带着些试探开口问：“姑母，我的生辰在五月，母亲的忌日怎么会七月还未到？母亲，不是死于难产吗？”

蔺辰芸叹了口气：“进来吧。这些事既然你听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

“怀莲死于太康十六年七月十三，你两个月大的时候。”本应无比沉重的话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太康十六年七月十七，谢寻琴就被抬成了正妻。不过你是记不得的，因为你一生下来就被抱给了她。”

蔺辰芸对皇后讨厌的紧，连句尊称都不肯给，只连名带姓的叫她。

蔺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一旁听着的蔺妍和祁斯遇也很是吃惊，当代皇室的秘辛实在多的无法想象。

祁斯遇下意识想拉住蔺珏，让他冷静些。蔺珏却远超寻常时冷静，只说自己要回府去歇歇了。

“母亲说得是真的吗？”待到蔺珏离开祁斯遇才问出心中疑惑。

蔺辰芸却点点头：“自然不是假的，也正是因为怀莲是我闺中密友，我才想让你选老二。不过我一直没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今日被他听到倒是误打误撞了。”

“斯遇知道了。”

蔺端归心似箭，日夜赶路生生将路程缩了大半。他进城那天祁斯遇起了个大早，带着陈桥陈厌前去等候。

两个人在马背上遥遥相对的时候祁斯遇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哭，但她还是努力地朝蔺端笑。

蔺端忍住上前拥抱祁斯遇的念头同她寒暄，“倒是白了些，看来还是中都养人。”

“我等了你好久，但还好不是‘动如参与商’，还好还能把酒话家常。”

听完她的话蔺端笑了，“你还真是个矫情鬼，好久不见四个字能被你说出这么多没用的来。”只是他话里虽然带着嫌弃，眼中却满是宠溺。

“爱听不听。”

三殿下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好好好，都是我求你说的。我先进宫去面见父皇，稍后去找你吃饭。”说完他觉得不够，还学着祁斯遇的样子补了一句：“把酒话家常。”

祁斯遇暗自白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却掩不住。一旁的蔺昊身子稍稍偏向蔺珏，轻声嘲讽：“瞧见了吧，我们这个小表弟心里可只有一位表哥。老二，你还觉得他是诚心想帮你吗？”

“蔺珏何德何能，得大哥如此操心。多谢大哥提点，不过二弟心中自有考量，人见到了，我也要先回去了。恕不奉陪。”蔺珏说完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蔺端同祁斯遇说完话特地下马走向蔺昊，“大哥。”

蔺昊点点头：“你也长大了。先进宫去吧，有空来大哥府上喝酒。”

“是。”

蔺端进城时特意在城门塔楼处停下，果不其然，蔺珏正在这里等他。

两个男人很是少年气地撞了下肩膀，蔺珏捂着肩膀说：“你是铁打的，也不考虑考虑你二哥是不是肉长的。”

“二哥明明是菩萨下凡，金塑的。”

蔺珏不同他争辩或是说浑话，指指城中一颇高的建筑：“挽星楼，记得自己去验货。快进宫吧，可别让父皇等急了。”

“好，多谢二哥。

濯尘殿。

“儿臣见过父皇。”

蔺辰峥亲自扶起蔺端，说：“结实了不少，现在更像是个男人了。”

“多谢父皇称赞。”蔺端说着又要跪，蔺辰峥将他拦了下来，又令他坐在一旁。“朕打算今晚设家宴，让你和兄弟们见面叙叙旧，免得亲兄弟间生份了。”

“儿臣铭记父皇抬爱。对了，儿臣此次还带了些特产孝敬父皇，稍后便让亦仁送进宫来。”

“廖独想娶你堂姐和亲的事你有耳闻吧？”

蔺端点头：“阿遇写信时提过一句。父皇若是想送堂姐去和亲，儿臣愿做送亲使者，保护堂姐。”

“出使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蔺辰峥虽这般说，却不打算让蔺端选择。“不过你武艺高强，又久经沙场，若是你前去，朕会放心些。”

蔺端立刻领悟行礼：“儿臣定不负父皇嘱托。”

蔺辰峥点点头，又问：“待你冠礼时，朕会为你们兄弟三个封王，你可有属意的封地啊？”

蔺端面色一僵，这个问题实在是刁钻了，但他又不能避过不答。他故作谨慎地问：“不论何处都能说吗？”

皇帝吝啬地“嗯”了一声，心中也在想这个儿子能给出什么好答案。

“回父皇，儿臣去过的地方不多，只在安南呆的久些，若说喜欢也只能是这里了。不过安南是姑姑的封地，儿臣又如何能夺他人之物呢。”

皇帝难得给他个笑：“你倒是和斯遇一样，惯会找挡箭牌。这些事等到你冠礼后朕再做安排，今日的晚宴记得叫上斯遇，他有日子没来宫里了。”

“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