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遇咽下糕点立刻明知故问：“先前的事？你不是也想说我吹错了的事吧？”

见蔺端被噎得没话她又笑了起来，手还在蔺端的手背上拍了几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个什么答案，这样可以吗？”

说着祁斯遇的手就钻到了蔺端的手掌中，温热的手让蔺端有些错愕。先前祁斯遇拒绝了他那么多次，让他不敢想柳暗花明之后真的又一村。

“你……你为什么突然愿意……”蔺端说到这儿也笑了，大手紧紧握住了祁斯遇的小手。祁斯遇的眼睛那么干净透亮，已经将所有答案都告诉他了。

“我知道自己让你等得太久了。”祁斯遇笑得很是好看，“其实我也想过很多次该怎样和你走下去。我从前只觉得装作男子很苦，后来才发现无法同心上人在一起，甚至还要说那些违心的话更苦。

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身上背着的从不是什么荣光。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也坚信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责任，可是后来我动摇了，越长大越动摇。上次在许良时我就想过，我又能拒绝你多少次呢？

今天世子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也想勇敢面对自己的情感，承认我就是喜欢你，祁斯遇就是天下第一的喜欢蔺端。

即便旁人都说两个人要想一起走下去是很难的，我也愿意和你克服这些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明明祁斯遇说的话很是矫情，蔺端却还是有些想哭，这时候他真的才理解武贵妃说的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谢谢你。”

这句道谢弄得祁斯遇也不知所谓了，“为什么？”

“谢谢你也愿意爱我。”

闻言祁斯遇做作地白他一眼，将他从前的话还了回去：“还真是个矫情鬼，你情我愿的事儿都要道谢。”

蔺端没再说话，张开双臂抱住了祁斯遇。这次没有铁甲隔着，他几乎听得清祁斯遇的心跳，同他一样快的心跳。

门内的人卿卿我我好不开怀，门外的人却几乎要捏碎了手中的白玉盘。

陈桥推门将糕点不轻不重地搁在了陈厌面前，陈厌放下了手中的书去看自己发了疯似的堂弟，很是惊诧地问：“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

“我刚才去找祁年了。”

闻言陈厌“哦”了一声并不觉有什么，只当是陈桥又吃了蔺端的醋。

陈桥见他这副模样更气了，站在他身前问：“你有没有在听啊？祁年她都和蔺端表明心意了，他俩再这样下去恐怕是要出事了！”

陈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语气都急促了几分：“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希望不是真的。”陈桥依旧是气呼呼的，“先前祁年那般拒绝，想不到这会儿她又想通了。自小姑姑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和蔺家那两位保持好距离，如今到了这般地步，我们又该怎么和姑姑交代？”

陈厌到底是年纪大些，比陈桥冷静的多。他递了杯茶水给陈桥，然后劝道：“他们又不是要成亲了，你何苦急成这样。”

陈桥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我一定会努力想办法解决这些的。”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陈厌的屋子，陈厌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陈桥是真的替祁斯遇心急，也知道陈桥有自己的私心。可又有哪个人能没有私心呢？

祁斯遇一行人次日便启程离开了金陵，途径镐京时祁斯遇还非要同陈桥一起去陈家拜访一下，说是人子怎可过家门而不入。甚至她后来还特地命车队提了速，只为去淮安看看那里的情况是否有改善。

饶是李亦仁也不由得感叹一句：“小郡王果然还是胸怀天下的小郡王。”

正月二十六。

离京近五个月，祁斯遇等人终于回到了中都。蔺端进宫去面圣，祁斯遇也就落得个清闲回家同长公主二人团圆。

面圣之事无甚新鲜，至多不过是谈谈廖独谈谈梁国。他心里真正装着的是蔺昊，好不容易回了京，他要去将一切都弄明白。

蔺昊大抵也在等他，屋内连茶都摆上了两杯。

“老三来了，快坐下尝尝新来的茶。”蔺昊还是像从前一样热情，蔺端却不买他的账，直直问道：“为什么？”

蔺昊明知故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祁斯遇下手？为什么突然就违背了我们的约定？”蔺端说得很是难过，心里既后怕又失望。只是前者是对祁斯遇，而后的却是因为蔺昊。

蔺昊冷笑出了声，“违背约定？宴行，你我的约定是一起活下去，至于旁的谁活不活的下去，同我有什么关系？”

见蔺端迟迟不说话他又说道：“我原是打算让他死在临邺的。不过他既然活下来了，那我对他有的就是旁的期待了。”

桌上的茶盏被蔺端拂到了地上，他大喊道：“疯子！蔺昊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我当初瞎了心才会觉得你是个好大哥！”

蔺昊也不恼，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就连话也说得平平淡淡的：“蔺端，你失态了。”

轻飘飘的话才最伤人，蔺端再说话时眼眶都红着：“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是想活下去，想让我在乎的人也活下去，难道就这么困难吗？”

蔺昊这下哈哈大笑：“想不到祁斯遇他有这么大的魅力，你和他待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天真又愚蠢了。”

“大哥不必扯上她，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事我从前也不是没想过。既然早早晚晚都是一样的，不如今日你我兄弟就这样吧。”蔺端这下平静了许多，说完还将自己的衣裳扯下了一块，权当是割袍断义。

蔺昊看着他出了门，心里却不觉有什么。因为他知道，不论蔺端今日有多生气，来日终归是要同他站到一处的。

他看着地上摔碎了的茶盏，轻轻念道：“可惜了这特地为你准备的云雾茶。不过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终有一日，欲望会吞噬你的良知，让你成为和我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