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书心下一阵感动,只是他并不想表现出来,反而带着些调侃意味说:“在下正月十五的生辰,小郡王确定您这一迟十二日只是耽误了一下?”
“爱要不要,早知道我就该当场卖了,有个什么家的公子开了挺高的价呢。”祁斯遇面上嫌弃,心里反而乐得看杨子书这样,打打闹闹总比一直严肃认真好。
杨子书笑着将那块微暖的玉攥在手里,轻声说:“那子书就多谢小郡王好意了。”
祁斯遇顺势说道:“既然要谢我,不如待会儿请我在风雅轩吃个饭?”
她并没有忘记李亦仁的请求,何况她也不希望李亦仁和杨子书二人就此反目,所以才愿意来帮这个忙。
祁斯遇这个要求让杨子书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应了下来。“既然是小郡王开口,那子书也就断无不从的道理了。”
“那便戌时三刻去吧。”
“好。”
祁斯遇说着想到了一个人,她稍稍低了些声音对杨子书说:“对了,我在安南见到蓁蓁了。”
杨子书这下真的激动起来,连忙问:“蓁蓁她现在还好吗?是胖了还是瘦了?她的夫家是谁?待她又如何?”
接连的问题让祁斯遇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她微偏着头问:“就连你这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她嫁了何人吗?”
杨子书摇头:“蓁蓁当初是连夜走的,父亲说她是同他人跑了,有辱门风,所以后来才编了个她嫁为人妾的谎话。”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这一年我都未曾接到过她的消息,甚至都觉得她已遭遇了什么不测。”
“你不必担心,蓁蓁她现在很好。”祁斯遇说着拍拍杨子书的肩,“蓁蓁是被我的老师息昭带走的,但她只是在息府避难,并未嫁人。”
这下轮到杨子书觉得奇怪了,“息武竟不曾娶她吗?”
祁斯遇并不打算告诉他息府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务事,一方面是这些涉及老师家中的隐私,二来她也不希望杨子书过多担心。“息武出门远游,并不在家。”
“如此倒是甚好。”杨子书点点头说服自己,“只要她还平安就好,我也就有更多盼头了。”
接着祁斯遇又和杨子书讲了些在临邺的趣事,但她并没等蔺珏换好衣服一起喝茶,甚至就连杨子书问她要不要去当面告诉蔺珏一声也被她拒绝了。因为祁斯遇心里清楚,蔺珏先前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必然不会继续拖着她待在这儿。
刚一回府她就让陈桥给李亦仁带去了消息,约他晚些时候风雅轩见。她也不知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她还是希望杨子书的生活里能少一些仇恨,多些开心的事。
杨子书到那儿的时候只瞧见了李亦仁,他下意识想要逃走,却被身后的祁斯遇拦了下来。“子书,我想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和世子说话吧。”
“我能。”杨子书咬着牙,根本不肯看李亦仁一眼。李亦仁说话时祁斯遇已经离开了包厢,她认为有些事情留给他们自己解决会更好。
“子书。”李亦仁伸出去拉杨子书的手被他用力地甩开了,但他没有放弃,反而劝解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过不去。但我也想请你不要永远把仇恨放在心上,多给自己一些快乐,可以吗?”
他这话惹恼了杨子书,杨子书冷哼一声反问:“李亦仁,你又是凭什么觉得我不快乐呢?就因为我失去了你这么个…朋友吗?”杨子书说最后两个字之前还停顿了一下,显得后面这朋友二字更加讽刺了。
闻言李亦仁语塞,“我……”
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杨子书反倒笑出了声:“世子这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吗?”接着他微抬起头去看李亦仁的眼睛,“世子还不明白吗?不是我杨子书放不下,而是你李亦仁不能放过自己。”
“你说得对。”良久李亦仁才闷闷地应了一声,“是我心里过不去,也是我一直惦记你。可是子书,我是真的不希望我们走到不可挽回那一步。”
“覆水难收。”杨子书并不似李亦仁那般拖沓,寥寥几字就给他们这么多年下了判词。“还有世子送来的送来的那三十四封信我都扔掉了。世子是将来要做大事的人,希望您日后莫要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了。”
李亦仁看着杨子书没再说什么,因为这样的杨子书实在让他觉得陌生,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陌生。
“那我先走了。”
“那就不送世子了。”
李亦仁退出房间那一瞬杨子书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跌坐在了手旁的凳子上。他的面色并不好看,若是祁斯遇在定看得出他先前说的都是违心话。
可是没人看得到。
那日杨子书独自一人在风雅轩喝了个烂醉,直到快打烊了才被小二送回楚王府。而在侯府的李亦仁也同样喝了个酩酊大醉。
没有人说得清杨子书心里哽着的那根刺是什么,他自己也一样。但李亦仁却明白了自己过不去的是什么,是杨子书,也是他们曾经无比美好的少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