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簋山市人行街边种植的樱花争先恐后地开放,娇嫩的红粉小花簇成几团,自树下望去,好似豆蔻少女羞红的娇颜,煞是好看。
“好漂亮的樱花啊!”
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孩俏生生立在树旁,举起包着小熊图案外壳的手机,选好角度,努力拍下自认为最美丽的花景。
“谨茉,你——”
女孩高高兴兴地转身,欲要与同行的女伴分享这一刻的美好,却发现她正心不在焉地看向另一边。
“你在干什么!”
女孩轻轻拍打谨茉的后背,语气略带责怪之意。
“什么东西,比这樱花还好看,简直要勾走了你的魂?”
“嘘——”
谨茉转过头来,轻轻拉着女孩,指向街道一侧的花坛。
“笙言,你看!”
女孩疑惑地顺着女伴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向花坛,霎时一个立在画架前,穿着格子衬衫和栗色长裤,头戴鸭舌帽,气质极好的青年,跃入她的眼帘。
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周围也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观众,但从两女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的大半个侧脸。
“认真的帅哥真的好帅啊!”
吴谨茉感叹一句,不等赵笙言作答,立刻拉着她向青年那里走去,丝毫不顾闺蜜微弱的反抗。
“谨茉,我们这样直接去看是不是不太好?”
赵笙言还在矜持着,结果闺蜜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后半截话堵回了肚子里。
“又不是让你看啦!是我看!”
“你来给我壮壮声势!”
“不碍事的!”
赵笙言闻言气得直磨牙,还在思量回去后怎么整治这妮子时,两人便已经挤进了吃瓜群众的圈。
“奇怪,帅哥的脸色有点苍白呐,”挤进圈子里的吴谨茉看着青年的脸轻轻嘀咕着,“难道染了风寒?”
听到闺蜜嘀咕的赵笙言不由得也看向青年的侧脸,但向来直觉敏锐的她,还感知到了更多的东西。
她从青年眼里,看到了掩饰得很好的疲惫。
更可怕的是,似乎还有一点歇斯底里的疯狂?
就像被逼入穷途的野兽,准备用断裂的齿爪,和猎人进行最后一场殊死的搏斗。
危险。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冲入天灵盖,赵笙言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看青年,准备劝走眼泛桃花的闺蜜,远离这个古怪的人。
但就在她的视线刚要从青年脸上挪开时,那人忽然转过头,冰冷的视线直勾勾地盯住她,宛如准备弓身捕猎的毒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啊!”
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的赵笙言不由得惊叫一声,引得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将目光投向她,好奇、惊讶,人有百态,不一而足。
“笙言,笙言,你怎么啦?”
吴谨茉听闻闺蜜惊叫,又感受到她握自己的手应激般骤然加大力度,连忙关心道。
“没事,没事。”
赵笙言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拉起闺蜜就跑,察觉到她异样的吴谨茉只好放弃继续看帅哥,跟着她小跑到远处一棵樱花树后。
“你到底怎么啦?”
吴谨茉停下来,担忧地看着脸色发白的闺蜜。
“我记得你没有什么隐疾吧。”
“谨茉,那画师可能有问题,”略略松了口气的少女严肃道,“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是,像是——”
“杀人犯。”
说出这句话的赵笙言心头好像卸下了重担,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但在面对闺蜜好像猝不及防听到愚人节玩笑的表情时,她又不禁生出些许羞恼来。
“我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神真的好可怕的!”
“就是那种……很可怕的那种!”
“好啦好啦,我知道很可怕,”完全不相信的吴谨茉把语无伦次的闺蜜自树后拉出来,“要不你再陪我去看看可怕的帅哥?”
“谨茉,你要相——”
“咦,帅哥人呢?”
准备再劝劝闺蜜的赵笙言闻言不由得一愣,再看向花坛,才发现那画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围观的人群也已经散完。
空荡荡的。
……
“噩梦侵蚀的程度越来越深了,现在就连白日里,也会在瞬息之间被夺走心神。”
黎墨背着画板,双手撑在冰冷的瓷砖上,公共洗手间的镜子倒映出他疲惫的神情。
“晚上折磨我还不够,如今就连白天的自由,也不愿多给我了么?”
“好得很!好得很!”
“你想要我死你活,我偏偏不如你意!”
“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下去!”
黎墨低低地笑着,那笑声仿佛要自喉咙眼里迸出来,他伸手捏住自己的嘴角略略向上扯了扯,然后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转身走出洗手间。
门外步行街依旧人流如潮,喧喧嚷嚷,热闹非常,微风卷着偶尔落下的樱花花瓣飘飘扬扬迟迟不肯落下,而后被几个顽童呼喊着跳起抓住,嬉嬉闹闹一会儿,再献宝般拿给年轻的父母看,顿时有欢笑声弥漫。
黎墨脚步不停,向街口的公共汽车站走去,若无意外,五分钟后,他便能搭上回家的44路公交。
然而在途经街边一家售卖液晶电视机的店铺时,他却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摆在门内的一台作为样品,正放着实时新闻的机子。
“本台最新报道,对于本市4.07恶性连环杀人案,警方已取得初步进展,下面有请记者连线刑侦大队队长张警官。”
主持人严肃的声音响起。
“张警官,你好。”
“主持人好。”
张警官是位国字脸的中年人,他同样严肃地说道,“经过法医与我市武术协会会长张荣朝老先生的共同鉴定,可以确定三位武术家均死于同一武者之手,我们也初步确定了嫌疑人的大致身材体格,相信在我们警方与武术协会的共同努力下,很快就会将嫌疑武者绳之以法。”
“同时我也代表警方及武术协会,奉劝杀人者不要再作案了,早日自首,早日投案,不然等待你的,只有更为严厉的刑罚!”
“就算你逃到东亚联邦以外,王国也一定会把你引渡回国!”
“下面再播报一条最新消息……”
“武术,杀人,逮捕,”黎墨墨镜下的双眼眯起,冷漠如雪,“这能怪得了谁呢?”
他轻笑一声,转身钻入茫茫人海。
只留下远处发愣的少女。
“我好像又看到那个奇怪的画师了。”
立在一家奶茶店门前的赵笙言微蹙眉头,看了眼兴致勃勃挑选奶茶的闺蜜,最终还是没有再度接续之前关于黎墨的话题。
“谨茉!我们下午去金溪武馆看看吧。”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武馆?”
少女嘬着奶茶,粉唇微张,疑惑道。
“我想学点防身的武术,因为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
“很没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