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死亡、星空、无面，这些联系紧密的诡奇事件牵动着黎墨近乎所有的心神，而当他以为终于能暂时缓一口气时，出现在眼前的以古朴字体形式呈现的信息又接踵而至。

“这是什么东西？”

黎墨紧蹙眉头，眉心拧起疙瘩，抬起左手在眼前晃了晃，确定字体的浮现并不在空中，而是大概率投射在自己的视网膜上或脑海中。

他闭上双眼，感知到冥冥中的联系已经断掉，噩梦已然消失，那么最可能导致这种变化的只有星空中那无面人崩解后涌入自己身体的灰色泡沫。

这是他除穿越外唯一接触过的超越现实的东西。

“这条信息有什么用？”

“帮我认清自己的状态么？”

黎墨盯着信息末尾的概率，心里不由自主想要提高一下数值，结果他心念一动，那概率居然真的变了。

【明劲级武者黎墨，一年内提升到暗劲级概率80%】

“变动概率？”

黎墨略感惊奇，“可这有什么用？难不成真能——”

自语戛然而至。

良久，才重新有喃喃声响起，“真能改变现实？”

想到这儿，黎墨深吸一口气，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可一年期太长，不好验证。”

“时间能否缩短？”

他念头一动，信息又变了。

【明劲级武者黎墨，一月内提升到暗劲级概率23%】

“真能行？”

“那一日呢？”

【明劲级武者黎墨，一日内提升到暗劲级概率0.86%】

“倘若我将时间缩短到一秒，概率上升到100%，能否在一秒内成为暗劲武者？”

黎墨忍不住想要尝试，但随即又觉得这样不妥。

“哪里有在刚摸索能力的时期就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

他从地上站起来，将目光投到仓库外的荒草中。

此时虽已至春末，野草茂密，但去年秋冬留下的枯草仍然未腐烂完全，远远望去，绿中带黄，斑驳杂乱。

【荒草，起火概率21%】

不出黎墨所料，有关荒草的事件概率浮现眼前。

“为何这次没有时间？”

黎墨心念一动，想着添上两月期限，信息再度改变。

【荒草，两月内起火概率32%】

他沉思片刻后，提着行李箱走到仓库门前，心中想法再度改变，信息描述也随之变化。

【荒草，两分钟内起火概率0.05%】

“别让我失望啊。”

黎墨操控着概率上升，瞬息之间便变成了100%。

他之所以没有再把时间缩短，是因为时间再短下去，概率就会减到极小，谨慎起见，为了不出什么意外，他并没有那样做。

两分钟，足够验证了。

黎墨在心中计着数，当他数到第七十五秒时，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什么东西划过的尖啸声，猛然抬头望去，只见五六个黑点飞速靠近仓库，凭借他的目力，甚至可以瞧见逐渐变大的黑色物体上闪烁的红光。

强烈的危机感袭上黎墨心头，他连手提箱也不顾了，骤然拔腿向外围冲去，并在跑出几十米后猛然扑倒，努力避开身后涌来的热浪。

“轰轰轰！”

与剧烈的爆炸声一同出现的还有惊人的热度，好像整个世界都掉进了烈焰构成的地狱！

“燃烧弹！”

黎墨身体一扭，长裤外套滑落，只剩下一身短袖短裤，赤足点地，脱离燃烧的火海，几乎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粘了凝固汽油的衣物鞋子便化作了火炬，淹没在火海中。

黎墨脱离了最初的危险，很快便远离了火海，但由于有荒草助燃的缘故，火海还在不断扩大！

“是警署？”

“他们怎么敢在这里动用军事管制武器？”

“这里可不是无人区！”

黎墨思维飞速转动，“莫不是武术协会中的那些勋章贵族授意的？”

“不对！不对！”

“我只是杀了三个人，怎会值得动用燃烧弹？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重罪！”

“更何况就算和我有仇的那个理事脑子被驴踢了，其他掌权者也容不得他胡来！”

“除非——”

“这是整个高层集体的决策！”

“那么，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便是可能性最大的！”

“是那两个死士背后的势力！”

黎墨脚步不停，向荒草稀疏的外围行去，眼底阴沉无比，“我究竟做过什么，值得对方如此？”

“还有这个操纵事件概率的能力，真是令人又爱又恨！”

爱的是操纵概率的能力居然是真的，恨的是他不过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居然引来了燃烧弹！

从极低概率到一定发生，鬼知道这个能力都做了什么。

要说燃烧弹袭击和他刚才做的实验没关系，可能吗？

世间岂有如此巧合之事！

“这能力的发动，还有许多我所不知道的规则，”黎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我没用自己做实验，不然若是出了什么无法弥补的意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他向荒地外行去，远远地看到了几辆挂着防护网的吉普车，车辆周围更有全副武装的人员持枪警戒。

车顶上架着几个发射器，刚才的燃烧弹就是从那里打出的。

他们不知为何采用燃烧弹洗地而非炮弹，给了黎墨逃出来的机会，因为在巨大的热源阻碍下，定位的红外感应器也失去了效用。

黎墨几乎逃出了警戒区。

他止住步伐，匍匐在地，将自己藏起来，盯着这些敌人。

“人躯脆弱，武道面对热武器，竟几无还手之力，也怪不得属于武者的时代会被推翻。”

“但强大的武者若搭载专门的单兵武装，据说威力也难以想象，这才没有让属于武者的时代完全落幕。”

“但比起百年前的全民尚武，如今武道的势微，已然成为大势。”

“等到武者协会背后的那些勋章贵族尽数退出政治中心，等到科技进一步发展，武术，终究会成为过去式。”

“这是时代的潮流。”

“除非，武者能有直接对抗热武器的能力，并且他们成熟的周期，还不能太长。”

黎墨盯着那些持枪的人，心中闪过诸多念头，但念头们很快又被他压下去。

但一个新的念头随即又生长出来，而且怎么也压不下。

他也不想压下。

【明劲级武者黎墨，一月内提升到暗劲级概率23%】

“盖亚星的武道有尽头，但我的武道，是否还会有尽头？”

他伏在草丛中笑了，望着吉普车的方向，眼中凶光毕露。

“我很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