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国都城天元城孟将军府。
“夫人……禀报夫人,小环今天要生了!”这个名叫小秋的丫鬟急匆匆地闯入太太房间,不顾着失礼,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走,去看看。”妇人头上戴着金丝翠叶冠儿,身穿白绫宽绸袄儿,沉香色遍地金妆花缎子鹤氅,大红宫锦宽襕裙子,白绫高底鞋儿,疾步而走,边走边问道,“稳婆来了吗?小环她现在怎么样?”
小秋刚才跑步过来,还没匀过气,现在又急急地跟在太太身后,大声喘着气道:“奴婢不知道,刚才奴婢已经叫人去请了,这会儿应该到了吧。”
等两人来到府中一个偏僻的小院时,只听见小院卧房内不住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哀叫声。
夫人不禁想起当初自己分娩时所受的苦难,当时正是屋里这个正在哀叫的丫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眼里流露出一丝后悔。
院内丫鬟们看见夫人竟然亲自赶来了,一个个的连忙上前行礼。
“好了好了,里面怎么样了?”太太不耐烦地问道。
小夏是夫人房中丫鬟,见其他人不敢作声,她连忙走上前来,立在夫人身边,低声说道:“稳婆已经进去了,只是稳婆看了之后,刚才跑出来说小环姐的身子骨太弱了,怕是有些危险。刚才她还嚷着要走,说要咱们另请高明.”
夫人脸上闪过怒气,恨声道:“我看她是想多蹭些银子吧。你去跟她说,如果小环没事,赏银加倍!如果小环出了事,我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夏忙嘱咐身边烧水婆子进去传话。
家中一干与小环交好的丫鬟们均六神无主地站在院中,不敢说话,面露恐色,焦急地在院中等待。
没过多久,房内传来稳婆尖锐的叫声:“不行了,娘子身子骨太弱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众丫鬟听了心中悲凉,双目含泪。
“家里有主事的没有?保大还是保少,快些拿个主意!再晚恐怕就是一尸两命了!”最后两句,稳婆几呼是吼出来的。
大家纷纷把脸看向夫人,如今在这儿能做主的也只有她了。
夫人揪着裙边的手指已经泛白,她大声道:“保大!”
身边众人眼中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谁都知道,自从小环有了身子之后,夫人就不再待见这个往日最得她心的丫鬟了,连名份没有给她。
把她丢进这偏僻的小院里,让她自生自灭。
这时房中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夫人,小环再求您最后一次,保住我的孩子,求求您了,小环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大恩!”
夫人转过身,不让身边的丫鬟们看见自己快要掉落的眼泪,怒喝道:“哼!是你自己不知死活!别以后再有人来说我薄情!”
说罢,夫人快步走出院门,小秋正要跟上,被夫人摆了摆手,留在了此地。
“谢夫人大恩!”屋内分娩女子,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
院中丫鬟们已是哭成一团。
没过多久,产房内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哇哇叫声,声音洪亮。
小秋一路疾跑,来到夫人房中,见到夫人正靠在床边抹着眼泪。
“夫人,小环产下一拉少爷!小环她……呜呜!”
“去找个奶娘,好生照顾孩子。我累了,不要来吵我。”
夫人躺下身子,吩咐了一句后,就再没有开口了。
转日,夫人在小秋的服侍下起床,脸上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神色。
“小秋你去帐上支些银子,把小环的后事给办了。不要马虎!”
“是,夫人!”
小秋领命,正要转出门去,又听见夫人吩咐道:“那娃儿的名字等老爷从边境回来再取吧。
你先给他请上两个奶婆子,就让他住在二少爷边上的那个院子里。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比照着两位少爷,去罢。”
小秋转身跪下,恭恭敬敬地给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含泪说道:“奴婢代小环谢夫人大恩!”
“去罢!”
“是!”
转眼间,九年过去了。
一个双鬓略带霜白的中年仆人看着面前这个手里拿着弹弓,正准备从侧门而出的九岁少年说道:“三爷,你今儿又不去学堂念书吗?如果夫人知道了……”
没等孟福说完,这个叫孟三的小子毫不在乎地抢声说道:“夫人从来都不曾管过我,知道了又能怎滴?”
说完,头也不回去跑出门去。
孟福听到这有些大逆不道的话也无话可说,他只是个下人,只能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自从几年前,老爷从边境回来后,测试出孟三资质为下中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他。连大名都没有给他取,眼见这孟三都快十岁了,竟是连孟家族谱都没有入。
而孟夫人嫌他克死生母,也非常不待见他。
一见到他,就会把脸板起,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
家里仆役下人们最是会看主子脸色行事。于是,孟三就成了这将军府中的透明人。
好在将军府中规矩森严,孟三还不至于被下人所欺负,但是日常的轻慢,也是在所难免的。
孟三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太太所出的两个嫡子。
大哥孟成昊,资质上上,乃天元国中数一数二的天才,十五岁时就突破五品,现正跟在孟大将军身边,由孟大将军亲自培养。
以后这将军府的一切都会由他继承。
二哥孟成昱,资质上中,也是天元国不可多得的天才之一,十二岁时被国师收为门徒,也可谓是前程似锦。
两位哥哥俱是人中翘楚,骄傲无比,知道自己母亲也不待见他,所以眼中从来没有过这个庶出的三弟。
虽然不会去欺负他,但一直就对这个三弟是不理不睬的。
孟三在将军府中只是个无名也无实的少爷,从小不被人待见,平日里在府中也是沉默寡言,一点都不像是个不到十岁的娃。
孟三修炼资质只有下中,如果没有大气运,以后成就也就是七八品罢了,所以也没有人会逼他苦修。
加上他又不喜读书,每日完成日常修炼之后,他就会拿着弹弓去野外玩耍,直到天快黑了才会回府。
他也很想变强,变成个对孟府有用的人,想像两个哥哥那样有天赋,想要父亲和母亲能对他多说几句话。
打骂他都行,不要总是对他视而不见。可是这些对九岁的他来说,也只是个梦想罢了。
孟三修炼武道没有天赋,可一手弹弓却玩得很好,各种石子,铁子从手中射出,弹无虚发。他经常去的小树林中,鸟鹊都比其他地方要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