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商反应过来，“你认识她？”

“你不认识啊？沈涵啊。”

祭商摇头，“不记得。”

也没心思记得。

这时，楼下传上来躁动的声响。

“快看！”

“这是谁啊？”

“好美的姑娘……”

祭商听声歪着身子往下看，一眼瞧见了红衣姑娘。

李清瑜穿着一身带着柔纱料子的红裙，比起宫装要日常许多，但依旧华丽，他脸上带了面纱，坦然自若的走进来。

宋姝：“我去，这哪儿来的小娘子啊？！”

姑娘墨发红衣，身段窈窕，冰肌玉骨，远远看着比那台上的花魁还漂亮的晃人眼。

宋姝没认出来李清瑜，或者说她压根想不到李清瑜会来这种地方。

她很兴奋地拽着祭商的衣袖，“快看快看！贼漂亮一女的。”

她也没注意祭商表情很复杂。

祭商挣开宋姝的手，起身往楼下走了。

孙宝善叫了人一声，“哎，你去哪儿啊？”

“……”

楼下，老鸨看到李清瑜，迎上去，“姑娘来这儿是做什么？”

她眼神有些怪异，一个姑娘家的来青楼做什么？还这么漂亮。

面纱是半透明的，离得近了便能看到她的长相，李清瑜脸上不如平日带着笑意，言简意赅，“找人。”

相比起明艳绯靡的皮相，李清瑜骨相却更清隽俊秀一点，不笑时，自带一种严谨清冷的气质。

老鸨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找谁啊？”

不会是来逮偷吃的吧？

也不该啊，要她是男的，守着这么个姑娘过一辈子可过不够。

“找我。”

李清瑜抬眸，看到站在楼梯上的祭商，眼神缓和了许多，“公子。”

祭商转头往上走，丢下一句，“上来。”

李清瑜朝着呆愣住的老鸨微微颔首，跟着上了阶梯。

他上去后，看到祭商就在楼梯口等着。

“你怎么过来了？”祭商把扇子挥得呼呼响。

这么漂亮的小公子来青楼干什么？！

多危险！

“来找你啊。”李清瑜摘下面纱，双眸含笑，“听闻公子这段时间在烟花之地流连忘返，夜不归宿，我来瞧瞧有多有趣。”

祭商转头看他一眼，被他看的不自在，嘟嘟囔囔地说：“就瞎玩呗。”

她带着李清瑜往宋姝那边去，一路上引了不少人注视。

小公子这张脸太招人了。

祭商沉着脸，“看什么呢？想挨揍啊？！”

众人：……

别的地方知不知道不清楚，不过醉生楼的常客都知道，公子钰打人贼疼。

众人陆陆续续收回视线。

李清瑜落后她半步，紧紧跟着她，笑说：“你还挺威风。”

祭商：“还行。”

李清瑜：……

来到角落那桌，几人看清姑娘是谁后连忙站起来。

“清瑜？！”宋姝惊呆了。

“公主……”

“殿下…”孙宝善等人局促不安。

李清瑜浅笑依然，“我过来找宋钰，你们该怎么就怎么。”

孙宝善：“……是。”

他们哪敢啊？！

说不清为什么，但这群公子哥就是莫名怕李清瑜一个弱女子，也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就是说不清。

等都落座，宋姝惊讶未退，“你怎么来这儿了？”

循规蹈矩，冰清玉洁的李清瑜来青楼这种地方，就像天上下红雨一样惊世骇俗。

李清瑜不紧不慢地将刚刚的理由又复述一遍。

“哦……”宋姝手里的折扇指着楼下，“一会儿琴音就出来了，她弹琴可好听了……”

李清瑜笑着点头，“嗯。”

他对这个兴趣不大，主要是来找宋钰的。

在宫里待的无聊，又听闻他的近况，便想着过来看看他。

李清瑜看了一圈，孙宝善三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黑眼圈，只有乔姝和宋钰白白净净的。

夜不归宿是假的吗？

“你们平日都玩些什么呀？”李清瑜坐在祭商身旁，小声地问。

祭商顿了顿，开口：“听曲儿，看舞，喝酒，吃肉……”

李清瑜：“就这些吗？”

“那不然呢？”

“……”他以为还有一些别的纨绔子弟会干的事。

祭商看着李清瑜的眼神，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顺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别瞎想，爷清心寡欲着呢。”

她高风亮节的品质不容污蔑！

李清瑜摸了摸脑袋，笑而不语。

等祭商把注意力放到楼下，他又摸了摸脑袋。

他也是男孩子，被摸脑袋有些别扭。

夜渐渐深了，狂欢夜宴才刚刚开始。

红幔高高挂起，花瓣水池里貌美妖娆的姑娘们偎在男人身旁娇笑连连，最右边有一座酒池，浮光潋滟，池边有男人光着膀子四处乱跑，寻欢作乐正玩儿的兴起，最过分的是楼梯口有一男一女衣衫半露，正亲亲我我。

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祭商只觉得浑身都不得劲儿，她扇子“啪”的一声一收。

“走了！”

看祭商直接起身离开，孙宝善愣了愣，喝酒喝得满脸通红，“这就走了？”

现在子时还没过，平日他们都是玩到天亮的。

孙宝善几人玩的起劲儿，胆子大了不少，基本能无视李清瑜的存在了。

宋姝跟着放下酒杯，“走吧走吧。”

这孙宝善怎么这么笨！

看不出人家是顾虑有小淑女在吗？！

‘小淑女’在祭商起身时就跟着起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祭商走在最前面，看着楼梯口挡着的一对男女，很是烦躁，“兄弟，能去床上玩不？！”

男人听声松开那姑娘的小嘴儿，抬头看了祭商一眼，识趣地抱着姑娘去一旁了。

下楼梯时，李清瑜捻着祭商的衣袖，低着头看脚下的路，不敢随意乱飘，怕看到辣眼睛的。

从醉生楼出来，是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醉生街上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绚烂的光洒了一地。

闻不到胭脂水粉的味儿，祭商眉头舒展了些，回过头，看着李清瑜通红的脸，勾了下唇角，“有趣吗？”

李清瑜低头抿唇，面若桃花，明艳的有些妖异，他抬头看了眼祭商，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这样不好。”

至于哪里不好，祭商都知道。

醉生街里浮华万千，来这里的人都是在虚度光阴。

“那你以后还来吗？”祭商问。

李清瑜不吭声。

心想：还不是来找你的？

孙宝善等人从后面出来，风一吹，酒醒了点儿，但兴奋劲儿还没消，“我们接着去哪儿玩？”

“各回各家吧。”祭商拽了李清瑜一下，转头先走，“走了。”

看着清贵干净的身影走进了灯火里，孙宝善在后面叫她，“这就走了啊？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