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游与秦羽双交换了一个眼神，事情似乎并非他们想的那般。

“山神大人，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洛清游急切道。

“是啊，山神大人，打开轮回之路不是只有这一个法子，你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众人的性命来冒险呢？万一此事被天界发现，你势必会被夺去仙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这又是何苦呢？”秦羽双附和道，私自开启轮回之路是大忌，并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哪怕他是天界神君也未必能全身以退。

“山神！你若敢以我神鸟族少主为祭，就算你把他送入了轮回，我神鸟族发誓，天涯海角也一定将他找到，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安定！”方云威胁的说道，像他这么聪明的人，一上来就感觉到不对劲，果然从他们的对话当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想拿他们神鸟族的族人为祭，想的美！

“闭嘴吧你！”洛清游说道，这个时候还忘不了威胁人，果然是秃头雕的一贯作风，“今日我们若都死在了这里，你们秃头雕找谁对报仇，尽说些没用的话。”

莫闲子对讨厌别人用子夜来威胁他了，就凭方云说的那些话，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说不定他们还会死的更快些。

“洛清游...”方云愤怒道。

“快闭嘴吧你，你再多说一点信不信你们家少主第一个先死！”秦羽双说道，果然这秃头雕的人还真是一模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云本想愤怒的怼回去，但见他们二人满脸的担忧之色，而非害怕恐惧，尤其是地上的金光阵法，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并没有伤害他们。

厉鬼的半缕元神被困在山神大人的掌心，任他横冲直撞都逃脱不了，而从欧子夜的身上渐渐飘出了一缕黑烟。

“啊...啊...”只见欧子夜十分痛苦的捂住胸口，额头上顷刻间爬满冷汗，可想而知那份痛苦。

莫闲子满眼心疼的看着他，即便他的心也跟着他一起在疼，可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他好。

那缕黑烟像受到召唤一般，离体之后便迅速回到了厉鬼的那一半元神内，他做到了，他还是做到了。

“阿闲...阿闲...”欧子夜虚弱的跪倒在地上，他的眼泪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停止过，目光也一直停留在莫闲子的身上，似乎多看他一眼便是恩赐。

“别哭了，很快你就可以再世为人了，很快...”莫闲子说道，以禁术催动女娲石，一时间红光大躁，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从众人体内流失。

“臭山神！你快住手？你怎敢吸取我们的生魂之力！”方云痛苦的说道，如果不是他此刻动弹不得，他一定会疼的满地打滚。这抽取生魂之力，实则就是抽取活物的寿元之力，凡人寿数有限经不起试炼，可妖族不同，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受过天界点化的神鸟一族。

只可惜方云自身的修为灵力颇为薄弱，所以这抽取生魂之力对他来说极为痛苦，相反洛清游与秦羽双，此法阵虽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但也绝不好过。

不仅仅是他么，山巅之下的生魂之力也正在源源不断的汇入，原来这就是他们被引到此地的最终目的。

“你住手，住手~~”方云痛苦的嘶吼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方清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的。

可快要死的人，又岂止他一个。

“阿闲...阿闲！”只见莫闲子的头发一点点的便白，脸上的皱纹也一点点浮现出来，那是灵力急剧下降的表现，或者说那也是山神大人最真实的模样。

“山神大人你停手吧，再这么下去，你会搭上自己的性命的！”洛清游说道，全身用力的挣扎着，奈何山神手中有女娲石，那块石头让他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增强数倍，任他们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

“你别挣扎了，我们挣脱不了的。”秦羽双说道。

“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赔上自己的性命吧！”洛清游道。

秦羽双眼神幽幽的看向满头白发的莫闲子，用一种怜悯又凄凉的语气说道：“生命有价亦无价，万事可为既造化，他身在其中，或许也只有那局中人能帮得上他了。”

秦羽双的话高深莫测，尽管洛清游不是特别明白，但有一点她清楚。莫闲子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欧子夜，即便走到今日这把地步，莫闲子也不是大奸大恶的神明，从封魔大阵开启之时，洛清游与秦羽双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并不是要以神鸟族的族人为祭，相反，他是以自身为祭，而吸取众人的生魂之力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毕竟今时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神力充沛的山神了，他的身体已走至末路，再耗下去，不等厉鬼灰飞烟灭，说不定他就早一步元神聚散了。

所以，他根本没得选，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阿闲！我让你住手，我让你住手！”欧子夜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他感觉自己的心疼的都快裂开了，可身上的术法牢牢束缚着他，他动不了，他不能冲上去制止他，他什么都做不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别哭，别哭了...”莫闲子艰难的露出一抹笑意，银白色的发丝散落在他苍白的脸庞看起来憔悴极了，他连往日的模样都维持不住了，他还在冲着自己笑。

欧子夜心如刀绞，他绝不能让阿闲为了自己丢掉性命，绝不！

“莫邪！”欧子夜突然大声的唤道，顷刻间，从天际飞来一道耀眼的金光，气势磅礴的立于欧子夜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坚韧的保护罩，阻拦着山神大人正源源不断输送给子夜的灵力。

“你做什么？”莫闲子惊讶的说道。

“我做什么？你要送我入轮回，你可曾问过我的意见，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欧子夜委屈道。

莫闲子道：“是我自作主张，是我不对，可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快把莫邪剑撤下，我很快...我很快就能送你入轮回了！”

欧子夜大声道：“我不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不要入轮回，我不要离开你，我更不要你为了我万劫不复！”

莫闲子眼神微微一怔，满心酸涩的对他说道：“乖，不要闹了，我怎么会有事呢？你知道的，我可是法力高强的山神大人。即便是送你离开，我也会过得很好。我知道这一千年来你过得并不好，生而为人，可在漫长的岁月中，你却因为我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即便你从未说过，可我知道你心中的遗憾。我...我已经把你留在身边够久了，你是时候...该重新走回属于你的路。”

“你说...什么？”欧子夜愣愣道，泪水顺着他毫无血色的脸颊滚滚落下，为了逼他离开，他可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即便知道那些话并非是他的真心话，可从他的口中说出，还是那么的令人伤痛。

“我说...你该走了。”莫闲子继续说道：“我可是天界的神君大人，我纡尊降贵在人间陪了你一千年，你该知足了，临走之际，我大发慈悲送你入轮回，让你来世富贵安康，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欧子夜倔强的说道，两只红的令人心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莫闲子，“无论你说的多么难听，多么伤人，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绝不！”

莫闲子梗了梗喉，忍无可忍道：“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我不知道！”欧子夜继续道：“如果我适可而止，如果我半途而废，当年我就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你！我已经尝过一次失去你的滋味，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你明不明白！”欧子夜悲伤的哭泣道，当年就是因为他的愚蠢导致了莫闲离他而去，这是他此生最懊悔的一件事情。

如果可以重来，欧子夜一定早早看清自己的心意，绝不会让莫闲伤心委屈，更不会让他离开。可往事已矣，他如今能做的，便是再也不放开那人的手。

“我死也不会放手，死也不会...”欧子夜痛心疾首的哭道，整个人更是因为剧烈的伤痛而不住的颤抖起来。

“子夜！子夜！”莫闲子紧张的唤道：“你快把莫邪剑撤下，让我救你，让我救你！”

欧子夜艰难的看着他道：“我不，你若执意送我入轮回，那我宁愿你不要救我...呜...”

只见欧子夜虚弱的跪倒在地上，他的一张脸苍白的近乎透明，没有了厉鬼的元神之力，他的身体本就是风中残烛，如今又强行驱动莫邪剑对抗莫闲子。天边已然出现一丝亮光，再不送他入轮回，恐怕山神大人呕心沥血准备的这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女娲石出，轮回路开！”

莫闲子运转全身的灵力注入到女娲石中，只见一道红色的光柱从女娲石中升起，空中随即出现了一个金色的漩涡，那便是莫闲子逆天而开的轮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