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苏清清就这么满怀心事忧心忡忡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天色随着苏清清倚在窗边兀自担忧那杨安若真娶了那什么清妍公主后,自己的安逸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的烦恼中,渐渐暗了下来。
用过小桃送来的三菜一汤一饭一茶一甜水的晚餐,苏清清心情好了不少,便打算就着烛光练练毛笔字。
之前,苏清清闲着没事,找小桃要了几本诗集和一本《九州风土志》来看,竟然发现这里的文字就是一种介于简体与繁体字之间的一种汉子,百分之八十她都认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连蒙带猜的也能认出个七七八八来。这里的诗词歌赋虽然没有前世里的唐诗宋词元曲来得惊艳,但倒也清雅怡情。从那以后,她便每晚照着诗集里秀丽的字迹练起了毛笔字。
练字还真是一项修身养性的爱好啊,不仅能让她沉静心神没工夫东想西想的,还帮她排解了不少流落异世的寂寞与惶恐。
写了十篇字后,苏清清放下笔,舒展了一下身体,接着便把桌上写好的宣纸全部撕碎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还把没喝完的茶水倒了进去。
做完这些,苏清清便呼唤了几声小桃,想让她给自己打水洗漱。
可连着呼唤了几声都没人应,苏清清有点疑惑。这还是第一次小桃夜晚不在院里听候她的吩咐呢。
苏清清想了想,还是换上了外出的绣鞋,拿着一盏油灯,出门寻人了。
来了这里快两个月了,在哪弄热水,她还真不知道呢。
在院里寻了一圈,每间屋子苏清清都推门瞧了瞧,半个人影也没看见。
诺大的院子空落落的,大晚上的还真有点渗人。
唉,还是去大厨房要些热水吧,那里十二个时辰一直有人轮班,肯定也一直有烧水的吧。
想到这里,苏清清便转身向厨房的位置走去。
来到厨房,出人意料的是,大厨房的掌事妈妈胡妈妈竟一个人在这里,闻味道她还似乎是在煎药。
“胡妈妈,你病了吗?你有看见小桃吗?我到处都寻不着她。”
胡妈妈见是她来,也有些吃惊,她顿了顿,反问道,“夫人寻她有什么事吗?”
“噢,我想要些热水。”
“夫人您回房间稍后,我这就寻人给您送去。”
“好的,谢谢胡妈妈了。”
苏清清转身出了厨房,路上边走边觉得不对劲,胡妈妈病了的话随便找个小丫头替她煎药就行了,怎么还一个人在厨房待着,值夜班的厨娘也没看见。这小桃也没和我说一声就不见了,她明知道这个时候我都是要热水洗漱的,平时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像这么不靠谱的样子啊。
谁人能支使走小桃,还让胡妈妈亲自煎药……
忽然,她灵光一闪,“呀,难道是杨安今晚回来了?他生病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了,这可是她表现的好机会!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那位少将军了,苏清清心中确实有点着急。她现在身处这乱世一般的九州大陆上,无依无靠,身无分文,陈国也已回不去了,她可要牢牢抓住这张长期饭票。
这座临时置办的三进别院也就这么大,不用想,那杨安定是在前院。
另一边,小桃正在给杨安的伤口处换药,一尺来长的刀伤斜纵在背上,血肉翻飞,看着很是可怖。
“少将军,您还是回都督府里养伤吧。让都督递帖子,请王宫里的御医来替您诊治过后才更稳妥啊。”李刑一脸沉痛地站在一旁,原本就十分黝黑的脸现在显得更黑了些。
“回府里让母亲和婉儿瞧见了,不知要闹成什么样,金大夫都说了,这伤只是看着可怕,其实没伤着筋骨要害,将养个一周就能结痂了,到时再回府,免得让母亲和祖母看着伤心。”
这金大夫是军营里有名的刀斧伤圣手,是都督特地找来让他跟着杨安的队伍的。
李刑见少将军坚持,也只得住嘴,只是那双直挺挺的眉毛都快拧成一个死结了。“这次在我们回京路上设埋伏的会不会是太……”
杨安一个眼锋,立时制止了李刑的话头。
“你先回府替我给母亲和祖母报平安吧,就说沧州临时有事将我绊住了,要晚一周才能回,将我们遇刺的事私下单独告诉父亲。”
“是,属下这就去。”
临走前,李刑盯着房里的小桃和一个小厮说道,“好好照顾少将军,若有半点差池,军法处置!”
“是!”那小厮名唤青山,是从都督府调来别院,在书房伺候的。现在整个别院里,只他和小桃还有厨房掌事胡妈妈知道杨安回来了。还有那位随军疡医金大夫,这几天也要住在这前院里随时候命。
苏清清来到前院,正看见李刑的一片衣角消失在角门处。
她转头看向亮着灯火的东厢房,“杨安真的回来了?”
苏清清虽然急急地找来了前院,但当她真要进房里去的时候,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
真要现在进去吗?他回来得这么突然,这么低调,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吧?自己就这么冒然进房去,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在门口纠结了一会儿,苏清清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但又有些不甘心。
苏清清,不过是来了古代,你怎么也变得像个古代深闺女子般这么没出息了?做事磨磨唧唧畏首畏尾的!不是要来献殷勤的吗,都到门口了,就差最后这一步,迈过去就是了呀。求包养这么不积极,这可不像你!
但是,他反正是回来了,病也不是一晚上就能好全的,明天自己早点来看望不是一样的?
不行,生病到了晚上才是最难受的时候,这时候自己进去送温暖,才能事半功倍啊!
“谁在外面!”一声少年的喝问打断了苏清清的胡思乱想,接着脚步声很快来到门边,“咚”地一下,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房里的青山见是苏清清站在门外,很是意外,“额,夫人,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在厨房看见胡妈妈在煎药,小桃也不见了,就想少将军是不是生病了?我,我身为少将军的妾室,来照看他天经地义吧。”
“这……”青山觉得这话里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他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得回头望向少将军卧榻的方向。
“让她进来吧。”杨安的声音有些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