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风雪稍停,花家上下显得很是忙碌热闹。素日里有些含苞待放的梅花一夜绽放,玫红的纯白的浅绿的等等,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花无鸢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身畔听戏,偶尔引申的一些小故事,听得老夫人笑逐颜开,津津有味。
“祖母,鸢儿在祖宅的时候寻到了一株珍贵的血梅送给祖母。承祖母的福气,养了些日子,这血梅竟在今天这个好日子悉数开放。”
两个下人抬着一米多高的血梅走了进来,血色的梅花宛若一滴滴鲜红晶莹的宝石,迷人绮丽的光泽摄人心魄。
“好漂亮的梅花。”
“这梅花竟然是血红色的,妾身今日真是长见识了。”比起大小姐送的这株梅花,其他的礼物都显得俗气,逊色三分。
“鸢儿有心了。”老夫人紧紧握着她的小手,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
“祖母喜欢就好。”扬眉浅笑,黑色的眼睛氤氲着一层迷雾。血梅,顾名思义,需要鲜血为养分,日日浇灌才能成活。养梅千日,用梅一时。
“梓桐愿为祖母锦上添花,弹奏助兴。”
“好好好。”老夫人瞧着眼前典雅美丽的孙女儿,很是欢喜。梓桐是整个皇城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是身份低了些。不过有花家这个名头在,定能嫁个好人家。
悦耳的琴声仿若春天里的百灵鸟,让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分活泼明朗的生机。众多目光望向了那个弹琴的女子,白衣若雪,美得像圣洁的雪莲,不染纤尘。
“有什么了不起的,就会显摆。”花如雪低声嘀咕,心里很是不满。她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结果这花梓桐一出现,她就彻底沦为了陪衬,都没人看她一眼。
“五殿下的魂儿都丢在四妹身上了,六妹还是死心吧。”花幽兰示意她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花梓桐的北棠傲,那爱慕的眼神儿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北棠傲纵然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份尊贵至极。只可惜他现在是个跛脚皇子,又哪里比得上温柔体贴,俊美如月的太子殿下呢。
“哼,她休想跟我争。”
花梓桐想跟她抢五殿下,那她就要她身败名裂,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脸跟她抢。
花无鸢悄悄退离了席间,嫉妒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有些人不用她出手,便会自我毁灭。而她要做的就是推波助澜,让这个局更有意思。
“鸢儿好雅兴,寻了个清静的好地方赏梅。”
“沐大公子似乎脸色不太好。”他的脖子缠上了白纱,苍白的脸是昨夜失血过多留下的后遗症,没想到他今日会毫不避讳的来花家祝寿。
“鸢儿是在关心子尘吗?”他现在武功尽失,身中剧毒,身边的大夫没一个人能解,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司空寂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不要听。”
沐子尘有些警惕的看着她,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为何很惊悚。
“找司空寂是没用的,他解不了。”手中的冰雪渐渐在她的手心儿化为了水,说起来她会用毒,也是司空寂教她的。她和他是在死牢时认识的,他将他的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她,他说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是她能走出死牢,她的成就必定会高于他。
眼前的少女若黑暗里的鬼魅,将他的心思猜得一干二净。
“你知道这种毒为什么叫诛心泪么,都说九九归心,这诛心泪便是用了九九八十一种毒虫配置而成。司空寂就算能研制出解药,恐怕沐大公子也没命可等。”
“你既然想让我帮你做事,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子尘命丧黄泉呢。”昨晚她没有杀了他,证明留着他还有用处。
“啧,真自信。你不过是我手中可用不可用的棋子,别把自己当回事儿。”杀与不杀,只在她的一念之间。跟她讨价还价,只是在找死。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北棠羽狐疑的看着二人,这两人似乎越走越近,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是他不能涉及的。
“臣女见过六殿下。”
“干嘛每次见本殿下都这么客气。”她的生疏让他很是苦恼,他第一次讨好一个女孩子,第一次想保护一个人,可是她压根儿就不在意。他堂堂的六皇子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她不漂亮也不温柔,但她却有一双坚忍到令人心痛的眼睛。
“殿下是皇子,无鸢不过是一个八品女官,不敢越矩。”
沐子尘心中思量,单纯的北棠羽竟会喜欢花无鸢这个心思极为深沉的女子,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真是个好地儿,难怪沐大公子也在此处偷得浮生半日闲。”北棠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慵懒的神色就像一只贪睡的狐狸。
花无鸢若隐形人一般不动声色的敛着眸子,迎面而来的人都是天之骄子。太子北棠月,大皇子北棠钰,四皇子北棠离,还有一个是她的哥哥花清云,唯独不见五皇子北棠傲。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仿佛要下暴雪一般。好戏就要开始了,她的心情很好。
“难得见到你笑。”北棠羽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笑,他也很开心。
“臣女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皇子的雅兴了。”说罢,她便缓步离去。原以为皇上不会来这种家宴,但没想到花程阜的面子还挺大,他居然来了。既是如此,她何不赌上一把。
“等等本殿下。”北棠羽追上她的背影,他还没和她多说几句话呢。
“子尘,你怎么受伤了?”北棠月轻蹙眉头,他脖子上的伤痕怕是不轻。他很清楚沐子尘的武功很高,能伤他的人寥寥可数。
“没事,被猫抓了两下。”脖子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这种痛随时都在提醒他不能小看了那个十二岁的孩子。
北棠离和花清云对视了一眼,直觉告诉他们沐子尘的伤口定是跟花无鸢有关。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又如何伤得了武功不低的沐子尘?
北棠月但笑不语,这种说辞未免很是牵强。不过他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拆台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