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空旷宛如小教堂的屋子内,在四周插上了燃烧的火把,还有屋顶一台水晶吊灯,灯火较为暗沉。
整个房屋里只在中间布置了红木餐桌和华丽的高背座椅。为了方便主人与客人之间亲切的沟通,餐桌不算很宽,对桌两人能够清晰看见彼此脸上的表情。
巫青投射在桌上的影子被灯火拉得细长,阴影的顶部触碰到了老艾拉扶在桌上的手。
“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哦,不过我只会给你回答这最后一个问题了。”
“不必。”老艾拉摇头:“虽然我根据你提供的信息依旧会影响到我对汉森的决策,但我请你来,与汉森本人的关系不大。”
“真的决定了?”
“我不想再重复,先生。”
老艾拉不打算继续让巫青掌握主动权,接过话头,迅速提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歌谣吗?”
“——这是一生一次的美味。
——千万要小心。
——再食是毒药。”
“当我对你们外来之物的属性有较大把握时,品味这几句话,我很担忧。
这显然是在与他们的同类,我们,对质。
这道担忧,一直横生在我心头。
没错,我们兴许也会带来并非这个世界的知识,改变这个世界。
但,为什么,说我们的就是毒药?
他们是有嫉妒吗?他们也在担心同类的降临吗?他们想要保证自身的独一性吗?
城市最上面的那个公爵肯定了解其中所有,他们怎么就有信心仅凭一段虚无的歌谣打破公爵的贪婪?
歌谣究竟是谁传出去的?于敌,毫无利处,只会透露更多的信息,使敌警惕,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还是说,他们在警示我们?会有未知的危险?
我不清楚,时间不允许我了解更多。
所以我找到了你,希望你能告知我。
你提出的代价,我可以尽我所能。
先生,意下如何?”
老艾拉说完,略带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这些问题,她思考了很久,猜测有很多,但此前唯一的验证渠道,就只有公爵本人。
公爵垄断了所有的消息,放出风声,招来了一大批外来的势力,借此谋取利益。估计把这信息看得比子嗣还重,难以让外人切入。
猜测再多,预案再多,没有被验证,也是白搭。
所以,巫青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她必须从其嘴里获知到情报。
“可以告诉你,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更多。”巫青忽然起身。
“希望你有所准备。”
巫青的语气渐渐恢复到一种漠然,拆下了所有浮于表面的笑容。
“你向我证明了你有获知我信赖的能力,之前跟你对谜语,我很开心。”
不,我不开心。老艾拉补充道。
“你我有多少时间,随缘吧。”
随缘?什么意思?
她看到巫青,抬头仰望,与黑暗的天花板对视,缓缓述说:
“之前我告诉你,我有更有趣的消息,我可不是骗你。
你猜中了事情的一半,我确实与你们都是外来者,你虽然没有挑明,但我可以赞赏你大胆的猜测。
不过,其实,你的猜测可以更加无端一点。”
他说到这,没有理会渐渐变了脸色的老艾拉,而是一转话语。
“对了,我跟你说,汉森这家伙你们可得好好对待。
我与你说这些,虽然更多是为了我的愉悦,不过也大概有一分保护他的意思吧,我等下说完你就明白该怎样做了。”
巫青挪开椅子,这些椅子都是很珍贵的,上面凝聚了匠人的心血,最好不要被弄得太脏。
“我给你两个解答……顺便我收回之前只给一个解答的承诺。
第一,关于你的猜测,你们所有人,竭尽全力所能在这个世界获取的信息,只对一半。
再多,我要是说出来了,你们反而听不见。”
不知为何,老艾拉和陈惠,感觉周围的气氛越发凝重,犹如大雨前的沉闷。
“等等!你可以停下了!”老艾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拍桌想要打断巫青的述说。
“第二。”
巫青突然笑起来,无比愉悦的表情出现在他的面容,比品味了世界上最醇厚的酒还要舒爽香甜。
他伸手指向自己——
“我是——”
噗。
一把匕首从后颈刺穿巫青的咽喉。
这一瞬间,没有任何预兆的,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老艾拉没有显现出任何惊讶与停滞,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完美显现出她无比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深邃阅历。
“趴下!”她一边挥手命令身后的保镖前压,一边命令陈惠低身,用桌子进行掩护。
那个突如其来的刺客,确认了自己已经将目标杀死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扔给旁边始终发愣的第二人。
然后,他抬头,如同巫青之前莫名的仰望,似是望穿天空,不知思考到了什么。
在保镖距离半步时,他对准自己的脖子,率先自我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