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过去。

城市里所有人心中的压抑感都越来越重。

众人再次商讨。

老艾拉说出她所获得的信息，语气中隐约透露着些许焦躁：“我在内地几城的探子报过来，不仅是本城，其他城市也处在一种整体的不安中。

这种无来由的悲伤情绪，已经干扰到了所有人的正常思维和工作。

工厂里的工人时不时会停工哭泣，监督员也放弃本职工作陪着一起哭，街边的店铺关了一家又一家，很多贵族待在屋子里不再参加聚会，商人间互相放弃了手中的业务，连本城唯一的公爵都表示今日闭门谢客。

我的属下在与我报告这些事情的时候，泣不成声，最后与我说他想在明日辞职，回家探望亲人。

人们的思维逻辑判断能力已经开始受到干扰，竟无一人察觉到如此巨大的问题，断断续续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光是维持社会最基本的秩序便要竭尽全力。

诸位，你们现在的情绪如何？”

“真是魔幻。”杜帕拉沉重地吐出一个词，他的手上动作似乎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瓶酒，然后他忽然惊醒：

“很悲伤。曾经我的同伴们的死，硝烟，枪响，在我的脑子里打转。我本来以为已经习惯了，不可能再把他们回忆起的。”

“但我的思维还很完好，我能清晰意识到巨大的异样。那些悲伤，像是被外力硬生生勾起来。”

“总之，我还能坚持。”

他犹豫了会，还是抓起酒瓶倒出一杯酒，浅浅抿一口。

“清水宋，你呢？感觉怎么样？”老艾拉向旁边正在发呆的清水宋问道。

“还行，应该没有杜帕拉那么严重，但已经稍微干扰到我正常研究了。”他叹声道，这些日子里的研究估计马上要被迫停止了。

陈惠伴着她幽怨的小眼神道：“我感觉还行，现在最让我悲伤的是必须要每日跟着老婆婆你学习。”

“我真的好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废人啊！”她直起双手，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最后，所有人把目光转向汉森。

汉森：？

“你还行吗？”老艾拉问道。

“我？”汉森又换了张手帕：“我可能需要一点治疗眼角膜炎症的药，还有后悔药。”

“你现在还能进行正常判断吗？”她严肃相问。

“可以……吧。”汉森继续擦除脸上的泪水。

“37乘39等于多少？”

“……1443。”

“描述一下天上的太阳。”老艾拉没有放过汉森，继续提问。

“……太阳是炽热的恒星，里面引力和聚变斥力相互制约，一般在角速度不大的情况下呈球形。”

“现在我们在做什么？”

“……在开会，确认我们各自的情绪状况，讨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好了，老艾拉，我暂时没事。”

“可以。”老艾拉指着放在桌子中心上的黑冠：“戴上它，会让你好受些。”

汉森没有客气，低头，将黑冠戴在自己头顶。

瞬间，他的面色一变：

“确实，这种悲伤虽然很有力，但却来得莫名其妙。”

老艾拉补充道：“这副黑冠可以略微抵消情绪影响，是前置任务物品没错。但抵消效果有限，绝不可能仅凭它就撑过越来越强的影响。”

“根据目前大家描述的来看，这种影响幅度会根据个人的经历变动，汉森和杜帕拉影响最大，陈惠和清水宋影响最小。”

“那老婆婆你呢？”陈惠贴在桌上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我暂时没有问题。”老艾拉的回答语焉不详，然后她迅速切开话题：

“你们之后若是有撑不住的，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免除了死亡惩罚后你们可以随时回去。”

“最后建议，量力而行，因为我们现在无法确认，这种精神影响是否会被带回现实。”

“行，散会吧。”老艾拉敲桌。

“等等！”

汉森叫住老艾拉。

“如何？”

“我现在就想退出游戏！”汉森取下黑冠，绕开桌子上前，快速戴给老艾拉。

老艾拉凝固了片刻。

“汉森，你决定了？”

“是的，我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已经收获颇丰，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来挨苦了。你知道，我很懒的。”

“既然你能看得洒脱，那便随我来吧……以及最后，汉森，可以和大家告个别。”

戴上了黑冠后，老艾拉的情绪明显平稳了许多，她用那双有些混浊的眼睛仔细看着汉森。

“其实我们很快就能再见的，不是吗？”汉森第一次拒绝了老艾拉的建议。

“不过，大家，我现在说一声——交个朋友吧——应该不晚吧。”

汉森渐渐露出笑容，这时，他的身份不再是流浪汉或者企业家什么的，而是一个平常的老大叔。

……

众人在大厅等候一刻钟，老艾拉回来了，汉森没再出现。

“额，老婆婆，汉森他……”陈惠有些害怕似的问道。

“我帮他回去了，放心，没有痛的哦。”

“啊？！”

陈惠得到了确认的消息，一口槽不知道往哪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