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简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着周围的幻境，拿起那个粗糙雕刻手法的木勺，嗓音不复孩童的天真，“从来没有回来过的屋子，居然在梦中回来了。”

程简！

莫兰瞪圆了眼睛，看着在梦中相处几日的小程简像是脱胎换骨一般，虽然仍是十岁少年幼小的躯壳，却是让她看到了少年程简的老成隐忍。

程简侧过身来，仰头看着莫兰，墨色眸子里似乎隐藏着千言万绪，有些自嘲的说道：“而只见过几次的莫姑娘，却也到了我的梦境中来。”

莫兰呆立当场，不敢动弹。

这梦境中十岁的小程简十分好拿捏，那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程简却是让她有些害怕。

毕竟自己付之心血的梦境，最重要的就是让这少年程简认定自己是白月光。

程简走了过来，站在莫兰的面前，眸色深沉。

“莫姑娘。”程简低声唤了一声。

莫兰呆若木鸡：“……”

而下一秒，莫兰就后悔了，一只温暖的小手抚在了她的脸颊上，拇指还有意无意地顺着她的皮肤来回搓了搓。

登徒子！

莫兰不感动也不敢动！

程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触电似的将手收了回去，嘴里嘀咕道：“莫姑娘摸着也是真实，不像是有人种蛊害我。逐月窦氏也没有这个本事。”

莫兰觉得被程简摸过的脸颊泛起绯红，生怕在他面前露怯，赶紧转过了身躯。

“莫姑娘。”

“嗯……”莫兰低着头，含糊应道。

“这里真是梦境吗？”小程简叹了口气，“那多有得罪了。竟在梦中让你看到我多有不堪。不过还好，你并不会知道。”

小程简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小木屋声中响起，震得房间空空荡荡。

而少年程简的脆弱，却似暮鼓晨钟般在莫兰耳边响开，刺痛着莫兰的心。

莫兰屏住呼吸，脑袋里思索了无数的说辞来安慰他，但一转头，不由愣住了。

“程简。”

那本是站在身后的瘦小身躯已然消失。

“程简！”

莫兰赶紧推开木门，在呼啸风声的漆黑夜色中，极目远眺地搜寻着程简的身影。

莫兰不敢相信，程简在丢下这么难以让人解释的话之后，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不是程简的梦境吗？！

紫空派七星岩，弟子厢房。

程简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床顶发呆，然后木讷地侧眸看着窗外将亮不亮的天幕，回想着昨日梦境的种种。

原来真的是个梦啊。

程简有些疑惑，都说梦境中不相熟的人面目都是模糊的，他与莫兰不过见面几次，为何能够在梦境中她的模样如此清晰，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甚至那煮糊的菜粥、鲜香的鱼汤滋味都尚在味蕾记忆中。

“我这是怎么了？……”程简将手搭在额头之上，觉得满脑袋都是莫兰，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你醒了啊。”屋内响起一略带苍老的男声。

程简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坐起身来，“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