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石行见她一问三不知,无奈道:“这次你能够安全回来,也算见过世面了,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平常要加紧修炼,不要止步满足于元婴修为,下次再碰到这种人,直接跑了就是。”
“穷奇牙也不要了?”莫兰挑眉。
“废话,你重要还是那东西重要?”楚石行霸气十足地往后一靠,哼道“而且我皞白派是吃干饭的吗?我们好歹是五大宗门之一,只要有为师在,还轮不到你这小徒弟受欺负。”
莫兰听得心头一软,按着原著的剧情,楚石行真的是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付出了许多,不惜败尽他的涵养和皞白派名声。
好在这次她没有让他失望,以后也不会让皞白派受到那般折辱。
“嗯,弟子铭记于心。”莫兰拱手说道。
楚石行摆了摆手,“你下去吧,记得为师的话,好好练功去。”
莫兰起身,拱手告退。
楚石行听卷帘撩起后放下的沙沙响动,莫兰那活跃跑走的脚步声,满是慈爱地笑着摇摇头。
“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你爹该提剑上山了。”
他目光落在那雕龙玉盒上,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鬓角,他刚才和莫兰的话只说了一半。
这穷奇牙本是一对獠牙,当初的掌门典当该圣物,断是没有拆开卖的道理,不然日后寻回也有难度。可眼下却只有一颗穷奇牙,那另一颗会在哪儿呢?
难道这京师之中,除了莫兰口中那蒙面人,已是有他人捷足先登?
楚石行手中快速捏诀,过了片刻后叹了口气,一无所获。
当时这穷奇牙放入京师平民府中时,前几任掌门便结了封印,若是穷奇牙有异动的话,他虽远在清水上邽山,也能够感知一二。
而如今这穷奇牙被镖队运送出府,另一颗不知所踪,他却毫无感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楚石行有些头疼那颗下落不明的穷奇牙,但莫兰这厢毫无察觉,毕竟系统也给了她一万枚金币,只当是任务顺利完成了。
所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地主婆莫兰“大赦”皞白派欠债弟子,免去了他们的利息,甚至拖欠的灵石本金也打了八折。
本还怨声戴道的上邽山一下子变得和气团结,莫兰又重新成为了口耳相传的好师姐。
楚石行偶然看见莫兰被众心捧月般迎着出了上邽山们,只觉得他这群弟子真是修真修傻了,大半年给莫兰当了白工还帮忙数钱,心想他之后皞白派掌门人选一定要精挑细选,要找个能够生财有道的,不然这刚刚回到手的一颗穷奇牙说不定哪一天又被卖了。
莫兰过了半月有余的逍遥日子,跟着林奕成几人一同到了清霞县除水妖,任务不难,主要是清霞县的烤乳猪十分可口,肥而不腻。
当她兴致勃勃地拉着林奕成他们准备去大快朵颐时,还准备十分有良心的准备给羽止习也带上一只,让他吃人嘴短,手下留情,以后少罚她几次。
“虽然我很赞赏你企图用烤乳猪收买六师兄的勇气和想法,”林奕成摆了摆食指,做了个不的手势。“那你可没法带回去了。”
“为何你是担心我银两不够么?”莫兰豪气地扬了扬钱袋子。
林奕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知道你最富有了。”随后手指一捻,一只传音蝶凭空而生,落在了莫兰的手里,“昨日夜晚师父飞灵传信,说是你爹给他传了话,说六月初七是你的生辰,许久未见你,让你回京,好好与家人团圆。”
莫兰巴眨了眼睛,过了老半天,才从原主记忆中找到她爹的相处记忆,“我爹还真是看得起我,都好几年没见了,突然让我回去过生辰。”
陈贤周看着皱成苦瓜脸的小师妹,“我朝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嫁娶。十六,过几日你都要年满十九了。”
言下之意,一目了然。
林奕成啧啧一叹,“这一日日的相处下来都没有察觉,十六刚进山的时候还是个小丫头,如今都已经十九岁了。看来你爹这次叫你回去,是让你回去嫁人啊。我也说句实话,十六你长得还算凑合,只要不言不语,还是落落大方的。”
莫兰手指一弹,一道风带着锐气从林奕成脸颊划过,“你都二十了吧,怎么不回家娶媳妇去。都在这儿挤兑我作什么?”
林奕成笑着摸了摸那凉凉的脸颊,“十六,你别生气了。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你要是回家呆的不快活了,御剑飞走就是了,天高任我飞,难不成害怕你爹也御剑来抓你?”
“她爹可是当今太常寺卿,师父的师弟。”陈贤周提醒道。
“呵,我都差点忘了。”林奕成想了一想,“御剑而飞,对他来说也是易如反掌啊。”
“别说了,越说越心烦。”莫兰叹道,“我们赶紧去吃一顿好的,不然我心里不快活得紧。”
莫兰原身自幼丧母,九岁被她莫九守送进上邽山,之后也不过只回了京师莫府三次,那些家人还不如皞白派的弟子们来得亲切。
莫兰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半头烤乳猪,再次御剑往京师飞去。
入了京师之后,她有意拖延时间,缓步走在热闹街道上,当今皇帝治理有方,京师酒肆林立,行人接踵,马车粼粼,一片繁荣景象。
上次她因追回穷奇牙的任务,来过一次京师,但是穷奇牙当时已经被戴府镖队运送走,她压根没有心情逛逛京师,追着穷奇牙定位跑了。
莫兰即使脚步再慢,不消一个时辰也走到街北,街北置有一处闹中取静的府邸,两头白玉石狮镇于门前,威风凛凛。她仰头看着正门牌匾,匾上用金漆大书“莫府”两字,色泽纯正,龙飞凤舞。
她叹了口气,走到东边角门敲了敲那兽头,两家丁应声开门,见她面貌有一阵迟疑,随即认出后才哈腰作揖,“大小姐回来了。”
莫兰嗯了一声,跟着家丁往府里走,家丁领了她进了正堂,随后去报了管家。
林管家闻讯过来,给莫兰作揖,“大小姐一路辛苦。”
莫兰品着一茗清茶,转头问道:“我爹可在府里?”
“今日圣上召见,老爷入宫去了。”林管家轻声说道,“前日老爷有说大小姐您要回府,夫人已是让奴才丫鬟将您的院子收拾出来,这会儿夫人正在后院清雅堂里。”
“是啊,我许久不回来,该是要去请安的。”莫兰叹了口气,听出了林管家的提醒。
明明前一日她还是信马由缰、行侠仗义的侠女,怎么一下子进入了深门宅院之中。
林管家躬身走在前头,两人过了垂花门、抄手游廊,翠湖小亭、穿堂、转过一道大理石雕花插屏,才是正房大厅清雅堂。
莫兰看着厅内已有几人坐着聊天,各自身后都有着丫鬟伺候。
正座上端坐着年女子,身穿深绯色袍衫,曳地长裙,青丝高绾,配着朝阳挂珠钗。虽是中年,却是风韵犹存,保养得当。正是莫九守如今的正房,正三品诰命夫人林娇贞。
侧座坐着另年女子,亦是眉目慈善,常服打扮,金步摇佩于髻间,比林娇贞更素上一些,让人挑不出错来。
余下端坐两人皆是豆蔻少女,一派锦衣华服、天真烂漫,模样与莫兰相似,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给娘请安。”莫兰低垂眸子,规矩地朝着林娇贞行了问安礼。
侧坐中年女子站起身,给莫兰请安,“给大小姐请安。”
“程姨娘,您多礼了。”
“给姐姐请安。”两少女也站起身。
几人相互问安,谦谦有礼,一派祥和。程姨娘起身,让了座给莫兰,随即坐在了靠近入门的边座上。
“兰儿,这一晃眼,又是过了近四年,这次见你,又有些不同了,好像又长高了些。”林娇贞让丫鬟给莫兰上茶。
“是啊,都说是女大十八变,大小姐这次回来,更是好看了。”程姨娘也在旁附和道。
“既然这次回来了,就在家里多住上几天吧。你那小院一直都给你留着。”林娇贞温和地说道。
莫兰点了下头,“谢谢娘为我操持。不过我在道观里住的习惯,若是长久住在家中,不利于修行。”
在座几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莫兰,她那身素色道袍白的晃眼,而身后那把寒剑也让人好奇。
莫兰生母因难产去世,莫九守在这位嫡长女九岁时,以替去世的生母祈福为由,将她送去道观修行。道观也不选择京师郊外的道观,而是放到了外省去,这几年下来也见不上几回。
林娇贞作为续弦,觉得丈夫安排颇为贴心。继母难当,她的女儿与莫兰相差不到两岁,年纪相仿,衣食住行都是要备上两份,但遇上孤品或单个的圣赐,难免会有偏颇。府里上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她,生怕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所以她对莫兰表现得十分慈爱,觉得莫兰甚是懂事,乖乖地呆在道观里。她现在是正三品诰命夫人,也会给她物色一个好婆家,从道姑变成贵妇,保她衣食无忧,自己也能得个慈母的好名声。
“兰姐姐,道观里还练剑么?”莫静蓉好奇地问道,“为何回家来还要带着?”
莫兰不以为意地将寒剑放在桌上,皞白派是玄门仙家,她在上邽山修行的事情在莫府里也只有莫九守一人知晓,莫府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在外省一不知名道观里修行。
“偶然道长教上几回,出门带着也算是防身吧。”莫兰敷衍说道。
“兰姐姐,你从外省回来都没有马车护卫跟随么?”莫静欣追着问道,“为什么还要自己带剑防身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在林娇贞听来,就是她没有做好家母责任,既然有打算让莫府嫡长女从外面回来,总是要派辆马车去道观接,哪有让小姐孤身一人赶路的道理。
程姨娘看出了林娇贞的不快,赶紧轻打了下自己女儿的手,“昨日让你通读女诫一页,你可是完成了?”
莫静欣委屈地撇嘴,摸了摸自己的手掌,“今儿不是大姐刚回来吗?姨娘,你就让我歇上一天吧。”
林娇贞温和笑道:“欣儿还小,这个年纪自然是爱玩闹一些。”随即朝莫兰说道:“这次你回来,老爷和我说了,我也说让家里派人去接你,老爷当时应了,我还以为已经安排了,没想到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并不是她考虑不周,苛待子女,而是莫九守疏忽,谁敢去指责一家之主。
“没关系,我不委屈。”
“兰儿,外省道观终究不大方便,我们想去看你,路途遥远,也久久没能成行。”林娇贞端起茶盏,温和地说道:“应天府的神乐观也收女弟子,京师有好些和你年龄相仿的小姐们都在那里修行,取了道号,我听说她们那里也不会太累,不然我去和老爷说上一声,让你也去神乐观修行。应天府离京师也不远。老爷是太常寺卿,能照拂一二。”
当下贵族世家的姑娘为了博个好名声,在长辈过世后都有去道观中挂了道号,为逝者祈福,这也算是京师一种风行。
“谢谢娘,不过我现在道观呆了好些年,已是呆得习惯。我在道观中受师傅训导,追求致虚守静,道法自然,本就心静无为,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程姨娘在旁笑道:“大小姐倒是很有慧心。”
林娇贞遂点点头,莫兰在哪个道观里修行她并不关心,既然她愿意留在那犄角旮旯里当道姑,她也没有强人所难之念。
几人矜持而端正地聊了一会儿,主要是林娇贞一问,莫兰一答,其余三人在旁搭讪。
“夫人,老爷回来了。”一丫鬟进了正堂,微微作揖后轻声禀报。
林娇贞笑着站起身来,余座的几人也跟着站在她的身后,迎了出去。
莫兰暗暗叹了口气,跟着一众人走了出去,迎接这莫府当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