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不是我们紫空派的人。”吴比棣指着程简,“程长老肯定知道,我看他们俩关系不一般。”
吴比棣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都有些吃惊,就连景年风也很身子微微前倾,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程长老,吴师弟说在你房间内见到了其他女子,还可是真有此事?”石一舟看着程简,语气咄咄逼人,“不妨把她叫出来,正好能够证明昨夜之事。”
程简看着石一舟那阴谋快要得逞的表情,心中的怀疑更甚,刚才他是在套吴比棣的话,就像他知道昨夜还有第三人一样。
“没有其他女子。”程简冷冷说道。
“怎么会没有?!”吴比棣疾声道,“我早上还看到她的。”
“证据呢?”程简嘴角勾起一笑,反将一军。
吴比棣一噎,“众人来的时候,她就消失了。”
“当今修真界还没有任何灵诀能够让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程简淡淡说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
程简这话说的没错,就连化神修为的他也没有办法做到瞬间消失,众人不由怀疑吴比棣说话的真实性,怕他狗急跳墙,信口胡诌。
“那女子真不在屋内?”石一舟不甘心地追问道。
“不在,的确是消失了啊。”吴比棣欲哭无泪,怎么今天都是让他碰到这种百口莫辩的事情。
“怎么?”程简冷哼一声,“你对这臆想出来的女子这么感兴趣吗?还是你想要抓住我什么把柄?”
石一舟暗暗咬牙,“不过是确定事实罢了,何必如此紧张。”
景年风看了半天的戏,也没个定论,不由有些乏了,“罢了,怎么突然话题转到女子身上了。若是程简屋里藏着个姑娘,我还高兴了。你们这些人,个个都没个定性,早点成家,也能早些定下来。程简,若是真有这么个女子,下次记得让我见见啊。”
“掌门,您说笑了。”程简拱手道。
“既然这件事情和石一舟没有关系,你也不用耗在这里了,快点去青翎广场干活去。”景年风开始吩咐众人,“这个小弟子,满口胡诌,没个实话,待会儿领到陶甘那里去,什么时候说实话了再放出来。”
吴比棣哀嚎一声,两眼一黑,又昏了过去。
这弄的景年风脸色更是不好,气道:“这是哪家的徒弟,居然带成这个样子,真是丢我们紫空派的脸面,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和吴比棣同为一门的林庆生眼看着师弟又昏了过去,耳听着掌门的怒叱,只觉得自己的修仙之路也慢慢变黑暗了。
早上这场对峙最终以闹剧收场,也没有真正给出结论。
程简走出无崖殿,看着林庆生背着面如死灰的吴比棣脚步沉重,慢慢地走向严律殿,手中捏了一个飞音诀,低声说了几句话,灵诀转化成一只灵蝶,扑哧扑哧地飞向严律殿。…
“没想到程长老还有心慈一面呢。”
他身后穿来一道和煦温和的声音。
程简并没有回头,径直走下了无崖殿台阶,那声音主人还紧追不舍,“只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若是真想帮助吴比棣,何必现在传音给陶甘,刚才在无崖殿,甚至在你七星岩就可以放他一马。”
程简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斜睨这身侧矮了他半个头的石一舟,“我帮他,因为我知道他是受害者。真正的假慈悲的是那个附身在他身上,操控他人的人。”他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石一舟,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我错杀无数的嫌疑人中间就会有你的尸骨。”
石一舟眼神透着阴森,脸上还带着那假笑面具,知道程简大步离开之后,他才沉下脸,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贱种。”石一舟往地上啐了一口。
程简刚回到七星岩之后,就看到慕寒像是一个陀螺一般在他木屋门口打转,见他来了之后,赶紧迎了上来,面色焦急道:“程长老,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了。”程简走进屋内,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摁了嗯太阳穴。
“我当然要来啊!”慕寒跟着他进了里屋,“听说你昨夜被一个炼气弟子行刺,一大早这件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全紫空派都知道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若是以前,他听到程简被炼气修为的弟子行刺,还会给对方加个油鼓个掌,以示奖励他的勇气。但是程简现在受了内伤,灵体就是个千疮百孔的空壳,只怕对方也是看准了这点,急得他赶紧丢下炼炉,跑来七星岩等程简回来问个清楚。
“没事。”程简言简意赅的说道。
“没事就好。”慕寒仔细观察程简的脸色,似乎面色明朗,少了前几日的郁结之气,“你体内的邪气解了?”
“解了。”
“那太好了。”慕寒得了准信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毒结了,皆大欢喜了。”随即有些疑惑,“拔除体内邪气可是要耗费大量的精力,那弟子怎么时间就算得这么刚好呢?你受伤的事情,就连陶甘都不知道啊。”
“有时候了解你的人也许是敌人。”程简修长的手指慢慢转着天目茶盏,淡声说道,“你也可以试试。”
慕寒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可别,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我还是不要树敌为好。”
“你来的正好。”程简放下天目茶盏,站起身来,“我里屋有些稀奇宝贝,你拿回去看看。”
慕寒疑惑地跟着程简走进了里屋,看着那立在一侧的奇怪物体,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琉璃罩吗?”慕寒用手弹了弹那防弹玻璃,听着回响。
“你进去。”
慕寒不明所以的走进牢笼,双手抓着不锈钢铁架,无辜地看着程简,“进来了,然后呢……啊啊啊啊,别啊!”…
慕寒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到程简关了琉璃罩门之后,手中捏了个厉杀诀,横手一甩,往自己劈来。
慕寒尖叫声还没消,就看到那狠厉的杀招伴着浑厚的荧蓝色灵流撞击在那类似琉璃材质上,居然被反弹,灵诀最终砍在木屋墙壁上,留下深深的一道木痕。
程简收回了手势,看笑话般地瞟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宝贝?!”慕寒立马换了脸色,淌着口水摸着那貌不惊人的透明材质,“竟然能够挡住你的厉杀诀!”
“昨夜,也是这东西化解了危机。”程简想到了莫兰,神情有些温柔,“这透明材质叫做防弹玻璃,里面的牢笼叫做不锈钢金属。”
慕寒又回头摸了摸那栏杆,啧啧道:“看看这锻造工艺,如此精细,亮得都能够看清我的脸了。”他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扶着防弹玻璃,“程长老,你是在哪里得到的这些宝贝?”
“有些奇遇,这些东西的主人不是我。”程简眸子温和,不想说太多。
“奇遇?”慕寒吞了吞口水,“下次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说错了,慕寒感觉程简的脸色突然沉了沉。
“不能。”程简打开防弹玻璃罩门。
慕寒得到心爱宝贝,对待程简的态度更加亲切了许多,舔着脸笑道:“程长老,刚才是我僭越了。我也不求能得到奇遇了,下次你再有这些宝贝,一定还要想起我哦。”
程简看着慕寒欢欢喜喜的掏出乾坤袋,拿出了锻造的十八般武艺,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罩和不锈钢牢笼从地中拔起,轻轻柔柔地放进乾坤袋中。
“你拿回去之后,要是能够捣腾出来些东西,我想原主人也能够高兴。”
“我一定会努力的。”慕寒很有信心的拍了拍胸脯,“我是谁?!紫空派锻造小天才,要是最后没有成果,不仅白瞎了这好材料,简直也是我的人生污点。到时候,我就把自己炼成一个摆件,程长老尽管把我给原主人,给他应个景儿。”
“不需要。”程简没好气的说道。
慕寒火急火燎的跑来七星岩,没想到白得了这稀奇宝贝,欢天喜地的走了。
里屋之内恢复了安静。
程简低头看着那地上的黄瓜残骸,如今已是混着泥土,变得污脏萎缩。
昨夜的那场恶斗是真的,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他本来笃定是石一舟,所以想在景年风那揭开他的真面目,当场手刃凶手,却没有想到他魂体完好的出现了。
若自己的怀疑是错的话,那这隐藏在紫空派深处的人到底是谁?谁会对他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若是不将他连根拔除的话,终究会成为一个祸端。
如今他魂体受了重伤,绝对逃不远。
只要还在紫空派……
程简眸子深沉,信手一挥,无数只探灵蝶从他的广袖中飞出,随后化作与普通蝴蝶相似的模样,穿过木屋窗外,飞向柏步山脉。…
上邽山,藏书阁。
莫兰坐在那常年不败的桃花树下,手中拿着一本心经,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羽止习坐在她的身旁,听着她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茶眸扫了她一眼,“你心不静,何苦在藏书阁里浪费时间。”
莫兰无声的嘀咕了几句,下巴磕在书案上,将书卷立起,挡住了她的脸。
羽止习也不再理她,低头看着自己书卷。
秋风徐徐,藏书阁庭院内尽是一片宁静和煦氛围。
过了一炷香之后,羽止习放下手中的书卷,转眸看着莫兰,那书卷已经倒在了她的脸上。
羽止习轻轻拿开那本心经,露出莫兰那酣然入睡的容颜,和煦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脸颊微微泛红,甚至能够看到那脆弱纤细的血丝。
她紧闭的双眼似乎不适应突然来的光明,均匀的呼吸突然一滞,黛眉微微蹙起。
羽止习无奈地叹了口气,再轻柔地将那本心经重新盖在了莫兰脸上,听到书背后的人儿很是满足地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烈日当头时,莫兰总算醒了过来,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阳光明媚,满室桃花,有些错愕,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醒了?”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莫兰转过头,看着羽止习正坐在抱廊中藤蒲上打坐,有些心虚,“昨晚没有休息好,都说是秋打盹,不知不觉睡了这么久。六师兄,你还没走啊。”
“师父出门几日,我替代师父教导你筑基心经,你刻苦一早上,可是有什么要问的。”羽止习脸上无波无澜。
莫兰陪着笑,“没什么要问的,等我遇到不解时,再向六师兄请教。”说完起身想要溜走。
“你虽然没有要问的,我倒是有许多不解,需要你解答。”羽止习淡淡说道。
“六师兄,你有何不解,尽管问就是了。”莫兰脚步一顿,笑得十分谄媚,她知道接下来问题绝对没有容易回答的。
“你昨晚去哪了?”羽止习茶眸定定的看向她。
“我哪里也没去啊。”莫兰立马说道,“我如今没有修为,没有办法招来蚀暗,哪也去不了啊。”
羽止习完全不信她,“也就是说,你昨晚一直呆在厢房里。”
莫兰正想点头,但转念一想,该不会昨晚羽止习去找厢房找她没有撞见人吧,斟酌地说道:“也没有一直呆在厢房里,也在上邽山中晃荡了一下,可能正巧和你错过了。”
“我昨晚没去找你。”
“噢!”莫兰自觉自作多情,“那就好,我昨晚很早就睡了。”
“几更?”羽止习站起身来,走到莫兰的身旁站定、
莫兰仰头看着比她足足高一个头的羽止习,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一更?两更?”
羽止习低头看着她眼角还未散去的黑淤,“既然这么早睡了,怎么今天早上还困?”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她总不能大咧咧地告诉羽止习,她昨晚在柏步山折腾了一晚上,帮着程简抓凶守夜。
莫兰想到了羽止习高贵的执律者身份,眼下她真的太虚了,没有体力罚抄门规,更加心虚地低头,佯作伤感地叹了口气,“六师兄,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体还没有恢复,三天两头都觉得困,虽然昨晚睡得早,但是早上起来还是困,实在是撑不住了才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