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1章人心贪(1 / 1)咩小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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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石行食指放在案面上,轻轻点了几下,“这龚宗主都已经离开明月教了,思维还被石一舟控制着,这着实厉害。不过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莫兰又道:“六师兄他们这些日子都在金陵。明月教外围守得犹如铁桶一般,纹丝不漏。前几日紫空派许多弟子也到了金陵。”

楚石行冷冷一笑,“看来这石一舟是想把金陵发展成老巢了。这么大一个金陵,他也不怕撑得慌。”他随即坐起身来,朝莫兰勾了勾手指,“小十六,过来,为师有一计。”

莫兰附耳过去,听完楚石行吩咐后点头退下。

莫兰走出修养殿之后,便看到程简身穿一袭墨蓝色宽袍,站在殿前抱廊下,仰头看着那雨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掉落,在他的黑色皂靴上留下了小小水洼。

莫兰眸中带笑,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将他往廊内拉了拉,轻拍着他袍袖上的水珠,“程简,多大的人了,还不懂得避雨呢。”

程简回眸看她,眸中满是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几天不见你,听说你回来了,便来等你。”

莫兰乖巧地嗯了一声,程简如今脱离紫空派,也不肯离她太远,便在楚石行睁一只闭一只眼的默认下,常住在上邽山中。刚开始羽止彦等人对于这个外来客人都有些戒备和敌意,后来见他性子温和,也在这场修真之乱中出力不小,也不好再摆脸色。

毕竟这不开眼的十六一片丹心,要是真排挤程简,把人给气跑了,到时候这十六再跑了,出去找人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师兄们!

“将师父交办的事情完成之后,便回来禀告师父。”莫兰抬眸看他,“你这几日如何?”

“每日辰时针灸、申时泡药汤,禁食荤腥,早中晚各服清明丸。”程简淡淡说道。

莫兰有些哑然,很是同情地看了眼程简,委婉地说道:“这生活挺健康养生的。”

虽然天灵门没有参与这次修真界大乱中,但是阿雷培也没有办法阻止阿慧尔,阿慧尔得知程简居然没死,全须全尾的呆在上邽山时,连夜就跑了过来。

阿慧尔见到程简时,颇为感慨和庆幸地掉了几滴眼泪,但是听说程简失去记忆后,便是使出了十八般医艺,其余事情都不重要,但她势要让程简想起她来。

莫兰见阿慧尔如此真情实感,也实在不好说出口程简的神识受损是因为自己强行介入他大脑造成的,毕竟这涉及到修真世界无法理解的系统,只得任由阿慧尔发挥了。

她相信阿慧尔手下有分寸,肯定不会让程简受伤。

程简无奈点点头,“我这才知道,忘记一个学医之人的后果,如此严重。”

莫兰看着他颇为头疼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那本是大珠小珠落在屋檐的叮咚响声消失,乌云散去,那金色光芒透过稀薄如轻纱的云层扑洒在修养殿上,殿顶倒垂的金色琉璃蝙蝠倒衬着耀眼光束,折射在莫兰脸上,更是衬得她笑靥可人。

莫兰被这刺眼光束一打,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程简微微侧了个身,用宽阔的肩膀挡住了那刺人光束,墨眸低垂,嘴角微微弯起,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莫兰抬起眸看着他,那道光打在程简的后背上,更是让他俊朗面容卓越了几分。

当真,是好看极了。莫兰暗想道。

程简见她有些发愣,微微弯腰,靠在莫兰的耳朵旁,轻笑吐气,好似呢喃戏语,“你夫君好看吗?”

莫兰脸一红,脚步后退了一步,眼神避开,生怕程简看出她的慌乱。但随即一想,哼道:“都说了那些是迫于形势所为,做不得数。你若是真恢复记忆了,就知道你为什么还娶不了我了。”

程简直起腰,眉头微微一挑,“看来我要加大这清明丸剂量了。”

莫兰总算是扳回了一分脸面,绕过程简往前走,程简也笑着跟了上来,见她召来蚀暗,作势往山门外飞去,疑道:“莫兰,你不是才回来皞白派吗?”

“师父让我去逮个兔子。”莫兰回头道。

程简静静蹙眉,也召来司魂,御剑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是该继续留在上邽山中医治吗?怎么刚才说的话,现在就忘了?”莫兰侧过眸,揶揄道。

“前尘过往不如当下,”程简笑道,“而且我也想逮兔子。”

等两人御剑飞到江州后,已是夜深人静,程简手中捏诀,替他们两人布上了一道隐身灵诀,堂而皇之地走进了修士把守的“兔子窝”恒跃派。

恒跃派门下弟子不算多,在修真界内门派排名靠后,只是勉勉强强能够挤上修真灵武大会之内的尾巴,所以对于那次明月教和雀瑶宗联姻,本派掌门张恩十分重视,生怕别人看清他派小势微,特地斥巨资购买了一株三人高的千年灵芝当做贺礼,一早就去了明月教。

可是谁也没想到明月教突发事变,恒跃派没了一家之主,派中弟子修为浅薄,也没有哪个能够在修真界内说得上话的,其他门派掌门好歹也给派中传信,但是张恩只言片语都未送来,直到前一个月才回到派中,与诸多归派掌门一样斥责楚石行的恶行。

恒跃派不大,统共就不过一个山头,莫兰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兔子张恩,莫兰一扬掌风,推开了张恩卧房木门。

张恩正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似乎还未上台表演的人皮木偶。

这木门诡异大开,张恩也只是木然抬头看了看,手指微动,就再无其他动作。

莫兰本是以为还要用些手段才能制住张恩,却是没想到一个简单粗暴的手刀下去,张恩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程简双手环胸,站在侧旁,似乎对于莫兰这朴实的手法颇有兴趣,揶揄道:“莫兰,你这逮兔子的手法利索干脆,不比你用灵诀的手法来得差。”

莫兰见张恩身子扶正,拍了拍手,“那是,我可是全能发展的全才。”

程简嘴角弯了弯,“也没想到这一派掌门居然弱成这样,也是难为他支撑这恒跃派了。现在如何,要将兔子带回去吗?”

莫兰摇摇头,“师父说带回去吃太招人眼了,逮到兔子后就地正法。”随即从乾坤袋中请出溪边兽皮,口中快速念诀,那溪边兽皮腾空飞起,扑在张恩身上。

本是昏死的张恩身躯犹如电击,剧烈抖动了几下后,整个身子从太师椅滑下。

程简伸手扶住张恩手肘,却是被他反手抓住了手腕,清瘦见骨的手掌冒起青筋,他眸色一冷,手中捏着清明诀,朝着溪边兽皮下的脑地打了下去。

张恩受了这一道灵诀之后,那紧抓着程简的手也极其不甘的变形松开,随之犹如风中残叶般,无力地垂在地上。

“可以了。”程简掀开那溪边兽皮,看着那一脸惊恐错愕的张恩。

张恩脸色蜡黄,眼珠布满血丝,整个身子像是腾空许久后被一把摔倒了地上,肉不是肉,骨头不是骨头,浑身酸痛,尤其脖子异常疼痛。

张恩缓缓坐起身子,看着面前这陌生男女,再看了看周围环境,神志有些恍惚,“你们俩是谁?怎么擅闯我恒跃派?”

莫兰见他神志恢复正常之后,长长舒了口气,先兵后礼地拱手道:“晚辈莫兰,奉家师之命,来替您解困。”

“解困?”张恩手掌扶着地方,站了起来,语气不满,“你们不请自来,丝毫不把我派放在眼里。你们俩是谁的徒弟?”

“晚辈是皞白派楚石行的弟子。”

“楚掌门?”张恩面部神经一阵抽搐,似乎快速地衡量了恒跃派和五大玄门之一的皞白派之间的差距,总算是在势力面前缓和了口气,“不知楚掌门深夜遣你们来我贱地,如何要帮张某解困?”

“张掌门,你不记得这些日子的事情了吗?”莫兰问道。

张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么事情?”

“请问你那日去明月教赴宴后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莫兰又问。

张恩脑子还处在发懵状态,却是不禁思考地脱口而出,“那日在明月教,皞白派楚石行那老贼伙同紫空派叛徒程简血洗明月教,残害明月教前任教主木虚南夫妇及其其余十几人,其心可诛,还望我派与诸位一同齐攻上邽山,取那老贼等人狗命。”

莫兰转头同程简轻声说道:“张掌门所说的话,与山甲宗龚方宗主一模一样。”

程简想着自己被众多掌门口耳相传,变成了紫空派叛徒,这平白无故一口大锅扣在头上,脸色也不好看。

张恩掷地有声地说完这段话之后,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这……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急得和莫兰解释,“这位姑娘,请你千万相信我,这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压根就不知道楚掌门,不,楚掌门根本就没有血洗明月教过,这些话我也不知从而何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莫兰见他急得满头冒汗,身子还微微颤抖,似乎受了很大惊吓,温声安慰道:“张掌门,您不用担心。这就是师父让我来替您解困的原因。你刚才所说的话的确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有人有意操控您的意识,强行在你脑海里打下了烙印。”

张恩目瞪口呆,过了半晌之后,才咳嗽了几声,神志恍惚,“我竟被控制了,是何人所为?”

“紫空派石一舟。”莫兰沉声道,“张掌门,你可曾对这些日子呆在明月教有任何记忆?可曾见过石一舟?”

张恩木讷地摇摇头,耳朵里都是窗外知了无休止的鸣声,叹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去明月教时还未到清明,怎么一晃神已是夏日了。”

莫兰与程简对视一眼,两人面上皆有一些失望。

“抱歉,帮不上楚掌门什么忙。”张恩自惭形秽。

“不,张掌门,你能够恢复本心,这便是足够的助力了。”莫兰拱手道,“也请张掌门原谅晚辈救人心切,不请自来的冒昧。”

“这是什么话,皞白派能够行侠仗义,帮助张某摆脱操控,是张某要感激你们才是。”张恩连忙拱手回礼。

“晚辈还有一事。师父让我请求张掌门,如今皞白派饱受争议,腹背受敌,修真界内大半数认为我派为恶,如需当庭指认时,还望张掌门能够站出来说明真相。”

张恩面露愧色,“楚掌门真是客气了。能够破这乌烟瘴气,还修真界朗朗乾坤,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只怕我人微言轻,说话不够分量啊。”

莫兰二人告别张恩后,从恒跃派出来,仍是未惊动那尽忠职守的看门弟子。

看门弟子只觉得一道凉风飘过,为这无风夏日带来了一丝爽意。

程简飞出江州之后,转头问道:“既然你前几日已经在山甲宗了,为什么不径直用溪边兽皮将龚宗主弄醒,还要跑到这江州来逮这只兔子。楚掌门这般是何用意?”

莫兰想了想,“也许是张恩欲望更不强烈吧。”

她想起了那日在中秋灵武大会上污蔑程简与她私通的任语嫣,当时她用探灵诀也探不到任语嫣有被控制的痕迹。

任语嫣对程简的执念太深,对她的恶意太深,石一舟有意放大她的欲念,让她陷入毁灭即使得到的魔怔之中。

一个久久被困的野兽即便是牢笼打开,也不敢动弹,它会认为那只是一个陷阱,牢笼里才是最安全的。

程简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原来这才是楚掌门挑选张恩的用意。从刚才对张恩短暂接触和恒跃派那群弟子来看,他偏安一隅,野心不大,陷入魔怔也较浅,的确是更好唤醒。”

“没错。山甲宗龚方这几日行事与平常无异,却开始频繁收纳门徒,这便是野心,若是强行将他拉出,只怕会造成反逆。石一舟对于他们的控制有多少,他们自己内心的魔怔又有多少,这些都是人性未知,不是简单用溪边兽皮便能唤回清明的。”

这世间,最是难测的便是人心,最好摆布的也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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