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
非是吾等不愿,而是实在无计可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下十二万义军,面对城高楼厚的武关....”
中军大帐内,张良肃然一躬,凝重道:
“若要强攻,必定损失惨重。
届时天下诸侯中,沛公将沦为末流。”
闻言,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萧何更是出言道:
“沛公。
在下以为,子房先生所言甚是。
当今天下,拥兵者为强。
若无兵在手,何人惧之。”
“关中生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时,项羽手握六十万大军,锐气正盛。
若是在函谷之下遭遇重挫,岂非沛公与诸侯之幸。”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破釜沉舟的项羽很可怕。
但谋而后动、翻云覆雨的秦皇帝嬴睿。
同样不容小觑。”
“无论是谁,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我等最好是坐山观虎斗。
在两败俱伤之时。
沛公挟大义,号召天下群雄。
灭秦入关,当是佳时!”
刘邦一听,乐了。
自己居然,还有机会入主关中?
顿时怦然心动。
哪怕他,只是一介小小的泗水亭长。
但凭借油滑性子,在沛县打滚多年。
又怎么会不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至理。
楚挟巨鹿大胜之势,是故占据天时。
而秦有殽函之固、关中六百万老秦人视死如归。
地利、人和,皆握在手。
项羽力拔千钧猛如虎,嬴睿武艺绝伦强如龙。
龙虎相争,必有一伤。
谁胜谁负,还是一个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
自从丹水被屠的消息,传入关中。
沛县义军,俨然成为老秦人最为敌视的对象。
无论他们攻没攻破武关。
老秦人对沛县义军的必杀之心,都不会改变。
甚至会越来越强。
“子房先生。
不知你对萧大人的建议,有何想法?”
做为义军之中,最出类拔萃的谋士。
萧何与张良两人分工不同。
一人善外,一人主内,都是刘邦的左膀右臂。
无论何事,他都会询问二人。
“沛公。
有舍,才有得。
不攻武关,并非弃关中。
只是为了日后,更好的拿下关中。”
双目如渊,幽暗深邃,张良一字一顿:
“且不论秦如何,
就单论义军之中最强者,莫过于项羽,
六十万大军,如日中天。”
“此刻。
想必他已经,沿着三川东海道而来。
目的很明确。
那就是赶在我军之前,灭秦社稷。”
“如果我军,提前入关。
这六十万大军的怒火,也许就不是发泄在老秦人身。
故此。
止步武关,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
寅时一刻,正是天地最黑暗的时候。
无边无际的黑幕,笼罩在原野。
八百里秦川像一条卧龙于。
黑夜中,若隐若现。
丹水河边,隐隐有灯火闪烁。
那正是楚军大营的灯火。
宛如地的萤火虫,摇摇欲坠。
少习山中,隐约有战马嘶鸣声回荡。
道道疾驰的于黑夜中浮现。
鬼面黑甲,手持长矛,背负秦弩。
他们看去风尘仆仆,神情还有些疲惫,
浑身下,满是些许狼狈的样子。
战马,战袍之,皆又大量草木划过的印子。
也不奇怪。
旧少习山道,自孝公时期开辟。
至今已有数百年了,早已残败不堪。
更何况,自古少习多险峻。
一万轻兵、一万背嵬骑,疾驰黑夜中。
通过茫茫少习山,穿越到丹水边。
不得不说,实在是一个奇迹。
“陛下。
探马来报,敌人大多都进入了梦乡。
此时正是我军,发动突袭的最佳时机!”
嬴睿望着灯火明灭闪烁不定楚军大营。
眼中,有一丝杀机滔天而起。
成败,在此一举!
“再兴。
鹿角木栅,及各种障碍,都清除了吗?”
“禀陛下。
或许是因为少习多险峻,楚军几乎没有布置任何防御。
整个后营,背靠丹水,仅有少量木栅栏。
目前,已尽数被轻兵拔除。”
嬴睿毫不犹豫,大手一挥道:
“那便开始吧!”
“诺。”
迎着微弱的月光。
一匹大宛良驹,立于少习山边、丹水旁。
抬起了前蹄,仰天嘶鸣。
所有人,彷佛都看见了。
那杆寒芒闪烁,高举着的方天画戟。
“陛下有令:杀!”
“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黑夜中回荡不止。
宛如惊雷炸裂,一如天崩地裂。
丹水河边,一下被漫天火光笼罩。
早已准备就绪的一万轻兵。
左手配剑,右手持盾,踏着小碎步。
在嬴睿的号令下,呼啸而出。
“杀!”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万名秦军步卒,有如滔滔江水,不可阻挡。
悍然杀向了楚军大营。
没有鹿角木栅等障碍的阻挡。
秦军步卒俯冲杀来,犹如猛虎下山。
一路所过,势不可挡。
一万秦军轻兵,沿两侧,不断清理楚军大营。
所过之处,但有反击者。
尽皆血溅当场。
在他们身后。
是一万背嵬骑,缓缓调正马头。
淡淡的月光落在鬼面,闪烁着妖冶的血泽。
高举方天画戟,胯下大宛良驹。
嬴睿大手一挥,爆喝连连:
“全军都有,冲啊!”
顿时,一万背嵬骑有如山洪般,滚滚而下。
顺着轻兵打开的缺口,径直杀入了楚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