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馆后山的黄昏,要是静下心去细细品味,眺望眼前这一片在晚风中窸窣摇曳、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幽静山林,如此风景,甚至可以说是格外迷人。
只可惜,几天前在见面礼对战测试中以莫名其妙方式败给了钓鱼佬滕淼,直到现在,启良都还有些介怀于心。
“到底怎么才能做到那么可怕的掌控力啊?”
回想起来,钓鱼佬放出小拳石后,他的眼睛里,似乎就开始具有了魔力。
如同光用眼神就能够说话一般,开始指挥精灵进行战斗。
启良自然留意到了自己和对方的一个显而易见的差距:
他在上场妙蛙种子作战时,都是靠口头下令让后者出招作战的。
也正是如此,才有沟通滞后、和精灵之间配合起来不够及时的巨大缺点,给了对手可趁之机。
反观钓鱼佬的小拳石,进入战斗后,身为训练家的前者,根本没有一句招式指令,全是小拳石自己在展开搏斗。
犹如同全盘战局都被钓鱼佬提前计算好了一般,事先就下令了!
(不对,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但启良不认为对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因为真实精灵对局,情况往往瞬息万变,不像回合制游戏那样一板一眼。
钓鱼佬果然有某种窍门。
(老头子也答应过要教我的,可这也都过去快一个星期了,他半个屁都不放,真是让人糟心……)
可是对此,启良也没办法再紧逼什么。
自从对战之后,他就正式投入到对于精灵的训练当中了——几天时间,后山这些器材,他几乎都能够完全的熟练使用。
只因馆主老头在启良讨要控制精灵的绝招时,曾经这样说过:他想要达到三师兄那种水平,光靠现在这种和精灵之间所培养出来的默契度,是远远不够的。
“呵呵,虽然你有吉利蛋这样的耍无赖精灵,但你小子还是太嫩了些啊。”
“所以得到了合适时机,我才会将窍门完全教授给你,在此之前,先让你的精灵接受锻炼吧,得学会如何通过训练去变强,才是你需要去做的。能够得到明显成长的现在,至少比激进地妄想未来更加脚踏实地,你说不是吗?”
这是启良事后追问时,老头笑着送给他的原话,甚至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后者还颇有些宗师范儿。
启良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眼睛坏掉了。
“也罢,其实老头说的倒也没错。”
看着在夕阳下浑身流汗、仍旧正在器材中训练的精灵,启良微微点头:“如今我的精灵也开始舒展开筋骨,得到锻炼了,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而在他的观察中,手下精灵中最努力的,恐怕还要数妙蛙种子和阿柏蛇了。
自从跟随了启良之后,它们少见的没有得到过一次胜场。
就连烈雀都打败过好几个女人,可惜明明在明面上实力更胜一筹的阿柏蛇与妙蛙种子这两者,却在每一次对局中,都败得惨烈。
到底还是吃了先天属性不够好的亏,它们一个草、毒双系,一个纯毒系,连打克制局的机会都少有。
唯一一次巨大优势对局,妙蛙种子还输给了以前它都不会正眼去瞧的小拳石,这对它而言真是莫大的打击与讽刺。
所以它几乎是抱着一雪前耻的心里,在主人指导下疯狂锻炼自己。
不管是体力,还是攻击能力,它都是训练场中最勤奋的那道身影。
阿柏蛇没有四肢,倒是难以看出它缠在柱子上的练习强度如何。
不过自从观察到它的饮食量陡增,启良也知道它一定是在努力了。
因为启良手头唯一一个吃很多却磨洋工的家伙,也就乌波这一只精灵而已。
见乌波训练累了,又溜到旁边去睡觉,说过它几次却没有效果的启良,最后也懒得再继续说,只是继续默默旁观其他精灵的练习。
知晓了“以身作则”道理的训练家,启良自然也参与了锻炼。
但人类的体能比起掌握了各种超自然力量的精灵,终究还是没得比,所以启良累到脱力之后,也只有坐在一边喝着水、擦着汗,监督精灵们练习的份了。
(但妙蛙种子这样的强度,会不会太过了?)
现在,妙蛙种子正红着眼睛,用藤鞭抽打着十米之外的好多块标靶——这些特殊标靶里头有反馈装置,除了靶环能够测算精灵技能的命中精准度之外,更是可以记录下每一次打击的力度。
然而根据手中的测试面板来看,启良发现妙蛙种子今天简直就像疯了一般,所使出的力气几乎已经超出启良这辈子锻炼出力的总和了……
“诶,那个妙蛙种子,你可以歇歇了。”于是启良开始担心起它来,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出言提醒。
直到此时,妙蛙种子才总算停下了继续挥舞两条有些肿胀的藤鞭,却是背对着主人,僵持着不肯回头。
逐渐的,启良见它身体开始发抖。
原本以为它是累坏了,启良正要上前去把它抱回来。
意外的,却听到了低沉的呜咽哭泣声。
(妙蛙种子……)
启良一时间愣住了。
他没想到精灵的自尊心能够强到如此程度,不过两三次失败而已,就让妙蛙种子这般介怀吗?
亦或者是……他这个训练家太不求上进了?
想起自己未来的目标,启良也知道,自己的确不想往专精精灵的养成路线走。
甚至妙蛙种子能否跟随他一直走到最后,这都是个未知数,启良自己也明白任何许诺都是过于理想、不够现实的。
但某个瞬间,启良似乎读到了妙蛙种子的心声。
(我太弱了,莫有表现过一次,怎么让它爱我……)
启良:“???”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等一下,刚才这声音是怎么回事?”他有些狐疑。
然而这种读取到精灵思想的状态,却并不是持久的,就好像刚才只是出现了幻觉一般。
但启良眼尖,顺着妙蛙种子所在的地方往侧面看去,却见到一个身影同样在注视着它。
六尾,这只毛色鲜艳的漂亮火红色精灵,正蹲在一架跑步机前扭头过来看着哭泣的妙蛙种子。
然而见到后者忽然变得如此软弱沮丧,小狐狸摇了摇头,又跃上跑步机,开始闲庭信步一般继续练习——它的锻炼,启良也曾注意到过,一直都是很有氧、很轻松的这种,和热衷于保持身材的年轻女性的锻炼习惯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该用“她”来形容这只六尾,而不是“它”?
“等等等等,让我捋一捋。”
启良顿时有些懵逼,他不禁想要问——精灵之间,莫非没有生殖隔离吗?
要不然,妙蛙种子你在耿耿于怀个什么劲啊?
而且,为什么我会离谱地感受到妙蛙种子的这种怨念想法呢?是中邪了,还是被下了降头?
(肯定不会是共鸣吧!)
两世为人以来,头一次,启良陷入进了深深的沉思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