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带着赵一和赵二一离开,赵棣就起身,张度过来,帮他换了一身衣服,“出去看看!”
赵棣的车很快就停在了城门口,那里离弄玉楼只有一箭之地,楼里发生的事情,直播到了他的耳中。待他知道,里边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张度边听从命令,通过县衙,让卫所那边调来了五十个人,包围了弄玉楼。
灵丘县城的老百姓们,八百年都没有像这几天,天天都有好戏看,一曲接一曲的,**迭起。
石磙等人押着嫌疑人从门里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直到弓弩手出来,锃亮的箭头闪着寒光,那些看戏不嫌台高的老百姓们这才让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出来,供石磙他们通过。
东儿一路畅通无阻地跑到了后门,狗儿哥哥在这里等她。东儿从死到生,原本应该情绪大起大落的,但她却顾不上了,拉起李狗儿的手,“我们到县衙去,那些坏人被抓了,他们说会给我伸冤的。”
“是谁说的?是那个小仵作说的吗?”李狗儿一边跟着东儿跑,一边问道。
“不知道,就是救我的那人说的。”
县衙已经快挤不进去了,里边还在审何东来,双方已经僵持很久了。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蒋中林想用父母官的威压迫使何东来这样见过世面的人屈服招供,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赵棣的马车依旧停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将一枚小印递给了张度。张度愣了一瞬,格外惊讶,但还是很快转身,挤进了人海之中。
“让开,让开,人犯来了!”
“啪!”惊堂木拍在了公案之上,蒋中林恼羞成怒,“上刑!”
两道声音夹杂在一起,互不相让,张度出现在大堂门口,眼看着两侧站堂就要对何东来再次施刑,张度高喊了一声,“慢!”
门口,招红和两名护院被巡捕们押解过来了,随着他们的靠近,门口看热闹的民众,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纷纷朝后退让,留出一条路来。
招红一直低着头,此时,她猛地抬头,看着蒋中林头顶上的“明镜高悬”四个字,一阵哈哈大笑,“明镜高悬?蒋县尊,小女子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小女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觉得小女子好欺负,就把小女子押解来?今日,小女子倒要看看,县尊大人究竟要如何判小女子的罪!”
“少说废话,进去!”李实稀里糊涂地跟着去了一趟弄玉楼,稀里糊涂地抓了三个人回来,现在依然还没有弄清楚状态,不知道这招红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只一心想到,若是细柳姑娘来求自己,是应呢?还是不应呢?
大堂之上,有点乱,好几个人都在发号施令,彼此冷静了一下之后,县太爷决定先听这个喊“慢”的人说什么?他学乖了,朝躲在议事厅的槛窗后边的人看了一眼,见对方点了点头,他才克制住了怒气,问道,“你是何人啊?来公堂之上,所为何事?”
张度眼角余光朝槛窗后瞥了一眼,就大踏步走了进去,从跪着的何东来旁边经过,径直走到了暖阁门口,略躬了躬身,将那枚私印捧给蒋中林看,“大人,请秉公审案!”
蒋中林“啊”了一声站起身来,准备奉承巴结一番,但张度用眼神制止住了他,他心里忐忑不安,虽然他其实并没有看出那私印上印文到底是什么,但这印分明是玉箸篆,篆书肥瘦均匀,末不出锋。他曾听人说过,此乃篆书正宗,非皇帝和诸王不得用。
只是到底是哪个王爷的宝印?是王爷亲自驾临还是只有宝印驾临?
张度办完事就出去了。
蒋中林喉咙干涩,说话艰难,一魂一魄跟在张度的身后飞了出去,探寻一番无果,又不得不归位。他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再次将惊堂木一拍,生平头一次,自己被吓了一大跳,颤声道,“带进来!”
大堂里,呼啦啦地跪了一片,招红,青楼护院,将何东来团团围住,何东来瞧这阵仗有点害怕,朝旁边挪了挪,突然门口有人哭着扑了进来,把他扑了个结实,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地。
“大人,您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草民是安分守己的良民,这被人一闹,人人都以为是草民那里的人杀了人,以后谁还敢去草民那……”
“大人,您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今天要不是大人,草民就死在了弄玉楼了……”
紧随兰老鸨的身后,一个小乞儿也扑了进来。郑东儿和李狗儿比简清等人快一脚到了县衙,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指着脖子上的一道红痕,“大人,弄玉楼的人差点把草民吊死了!”
里里外外一阵惊讶声,小乞儿头脸身上看着挺脏的,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上,一道明显红痕,分明就是吊过脖子的。
兰老鸨就跟正在嘎嘎叫的公鸭,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得她脸一白,眼一翻,差点晕过去了。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蒋中林切换频道有点困难,前边王璞无缘无故从自杀变成了他杀,还没弄明白,这会儿,光天化日之下,又出现了一桩吊死人案,今日一早,他就觉得眼皮子狂跳,心头不安。
果然,倒霉事一桩接一桩。这事儿要是不了结,搞不好会影响他升迁。
“兰……那谁,你知罪吗?”
“草民不知啊,这事跟草民没有关系,草民不知道有这回事!”兰老鸨拼命朝招红使眼色。
招红抬起头来,“大人,没有人要吊死这小乞儿,她是我们买来当丫鬟的,做事毛毛躁躁,草民们只是用这法儿吓唬她一下,若真心要吊死她,她也不会在这儿了。”
这话挺有道理的。
蒋中林又看向那多事的小乞儿,“既然是吃人的饭,自然要受人管,堂下何人,知不知道规矩,还不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