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夏南希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厨师准备了许兮喜欢吃的饭菜。但是许兮向来也不挑食,基本很多东西她都喜欢,所以准备什么样的似乎都没多大问题。
而许兮倒是没有注意到夏南希的举动,只是自顾自的坐在车窗边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剧本。她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揣摩,还有很多细节想要自己理解看看,幻想着将自己心里读过的江湖蓝图用音乐的方式完美的呈现出来。如果现在她的身旁正好有一架钢琴,可能她会由兴即发的弹奏一曲。
“兮子,明天我要和你一起回你老家了。”
夏南希伸手拿过许兮手中的剧本轻轻合上,一只手轻压着许兮张开想要抓住剧本的手。
许兮此时才想起自己明天的安排,她低头闭眼细想了一下无趣的笑道:“我都忘了给他们准备什么礼物。”
“你到了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他们只想要最亲的人见证他们的幸福吧。”
夏南希压着许兮的手缓慢的张开,指缝留出的时候紧紧的将许兮的五根指头给镶嵌在手指间。他抬起两人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看了又看,很是满意的说道:“你的手真暖。”
许兮同样跟着夏南希的视线看着自己与他牵着的手,略带困意的点了点头:“你的手好像一直都挺凉的。”
夏南希闻言,只笑不语。
许兮抬头看了看开车的司机,不是秋日,也不是阿远。她握紧了那微凉却细腻的手,淡淡说道:“能见证我小叔的婚礼,我很开心。同时,我带你回去,也是让他见证你的存在。”
这句话,夏南希是打心里爱听的。他低头一张灿若星河的眸子温柔的看着许兮,随之笑得缱绻绵长:“我很荣幸,也乐意之至。”
“对了,你父母呢?上次匆匆见了一面……”许兮一时想到便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后她又觉得这么问不妥。她一时语塞,沉眸细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话这么随意不过思量一遍了?
夏南希倒是没有在意许兮的表情,扶着她的脑袋便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用下颚轻轻的触了触她柔软丝滑的头发,满意的回应道:“他们回北极了,那里有他们要研究的东西。”
“他们的职业是……”
“做地质勘探的。”
这个回答让许兮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吃惊,之前虽然见过夏南希父母,但她并没问及对方是做什么工作的。现在听来倒是让许兮有些感慨,夏南希的父母从第一眼看上去就不简单,贵气又清傲,还有浓浓的书卷味,却怎么也没有想过是做研究的,而且还是在那么一个极寒的地方。
“你们不是很少见面?”许兮目光平视车窗外,窗外因为冬天的到来而变得颓败迷离,树枝上满是黄叶点缀,却也并不全是荼蘼。
“是不常见。四年来,聚了两次。”夏南希说着,嘴角不却不自觉得扬了起来,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他可爱的郭女士,他的女王殿下是个中二病患者,小时候还给他乱点鸳鸯谱,说什么带个小帅哥回来也不错,简直是变相的逼他出柜。
“四年两次?”许兮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夏南希偏头轻轻靠在许兮的脑袋旁,应声回答道:“一次我自己去北极,还有就是见你那一次。”
“见我?”许兮一时愣住,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对视着夏南希:“因为见我才回来的吗?”
夏南希眸光沉静,笑容微收:“是见我,郭女士想我了才回来的。见你只是顺带的。”
许兮听到这里,心里的压迫感才有一丝丝的松懈。
夏南希握紧了许兮的手,没再多语一个字。
他明知道父母从北极回来就是为了见许兮的,但他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么回答的话,许兮会从一开始就带有负担,无形中增加压力,时间一久如果没有得到疏导,她会被逼着逃离的。
夜里,夏南希换了一身简洁的墨蓝色西装。
秋日开车离开别墅,一路灯光绮丽划过车窗玻璃,掩映着车里夏南希阴郁森冷的容颜,夏南希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手杖,眸光微沉似没有一丝温度,他正身而坐极是冷傲清雅。
“兮子学校里的人都查一遍。”
“她们学校有问题?”秋日疑惑不解的反问了一句。
夏南希微闭上眼:“有没有问题,查一遍再说。”
“嗯,好的。”秋日应声,车速未减直直的向着黑夜里的寂静驶去。
“南希,今天是我没有提前和闲一沟通好……”
“没事,他就那性格,年前我会再找他聊聊的。”夏南希闭目养神,他今天确实有些累了,但晚上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可不能耽搁明天和许兮的行程。
秋日未再开口。
本来今天安排的是顾氏一个分公司工作室做试镜的,但是因为夏南希临时改了行程和许兮去了学校。回程的时间完全不够,所以才安排了最近宋氏的办公楼里。哪知宋闲一会那么来事,带着他的小艺人们凑了个热闹。好在今天没出什么事,夏南希也有许兮陪着,要不然这宋氏小公子怕就被南希给生吞活剥了。
但是一说起宋氏,秋日却全是烦心事,现在的宋氏已经不是曾经的宋氏了,他们早被南希给分崩离析了。唯一留下的带有宋氏血统的只有宋闲一这个独苗少爷了。
冬日夜里寒风刺骨,无月的夜空一直延续着白天的细雨,雨虽不大却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细密繁杂。
黑色的车子缓慢的驶进了一座半山会馆里。
车子停在了会馆最里侧,一位身着黑色工作服的人员马上跑到车前为夏南希撑起了黑色的伞并轻缓有度的拉开了车门。夏南希神色寡淡的走了下去,同时秋日也跟着下车并拿起了放在副驾驶位置的黑色大衣。他站到夏南希身旁,娴熟的将大衣披到了夏南希身上。
夏南希身形纤瘦,但是他真不是想像中那么瘦,只是他穿衣服特别的显那高挑的身形而已。此时,他略微单薄的墨蓝色西装外又披上了黑色大衣,站在黑色的伞下徐徐走去倒是多了几分冷艳与贵气。
会馆门口走廊四处都分散站着人,他们见到走过来的夏南希后,全都恭敬的退开一步沉目默语的行礼。夏南希走的不快,因为他的脚伤是真的还没好,所以他手里一直握着一把黑色的手杖。别人拿着手杖会很突兀像瞎子,但是夏南希拿着手杖走来倒是像个中世纪的骑士,手里拿的不是手杖而是宝剑般。
秋日跟在旁边,随眼扫了一下这会馆里多出的那些人,压了下眼镜默默无助的冷冷一笑。
正厅大门前,韩苋工整的穿着一套灰色的西服正身静站,那气势似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但是远远见到夏南希走来后,他便迎身而去:“南希你终于来了。”
“不是韩秘书打电话让我来的吗?”夏南希幽冷如常。
韩苋停步缓慢的回答道:“是老董事让你来的,不是我。我只是帮忙传话而已。”
韩苋心里明镜似的,他是非常清楚夏南希不是他能叫得动的,夏南希此时这般说,自是在讽刺他拿老爷子做文章。
“他们人在里面?”夏南希也不多废话,站在门前对着韩苋便静默的盯着。
韩苋点了点头迅速说道:“霍显和贺联铭在里面有半个小时了,一切还等你来定断。”
夏南希听到这里,狐疑的眼睛瞄了韩苋一眼,语气清冽醇厚的低语道:“我本无意插手他们两家的事,韩秘书倒是积极的很,直接找老爷子出来派我做和事佬。”
“我确实是向你爷爷提了一下霍氏的事,却是基于全姓所有人利益而做出的决定,老董事是明事理的,我若行事有误,老董事自然是不会被我所左右的。”
“倒是我狭隘了。”夏南希敷衍的低哼了一声。
秋日上前,轻轻推开了关着的门,只见一面若大的蜀绣屏风挡在了正厅前,还来不及细观那屏风上的风景图案便闻得厅里两个人对峙的声音。
“我再解释也无用,你就直接说条件吧,怎么才肯帮忙。”霍显的声音稍有些急促,但却一直压抑着。
“条件?把你家老爷子请出来,我们再来谈条件。”贺联铭相当不耐烦的回绝。
“你明知我家老爷子身体不好,还非要逼来他!”霍显气的咬牙切齿。
门口听着的夏南希无趣的冷哼一口气,抵着手杖缓慢的向里走去。
夏南希进来的有些悄无声息,等到贺联铭和霍显听到那浅淡的手杖点地声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前的对话也嘎然而止,一脸错愕安静的看着夏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