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储太太非常热情的提出要一起吃晚餐，自己和两个姑娘热络的商量着，储原只在开车，一直沉默，仿佛这两个姑娘是他妈妈的客人，而他只是个司机似的。

储太太看儿子一直竖起的耳朵，应该是心里同意又故作洒脱，未免有些心疼，不管将来钮橙能不能做她的儿媳妇，搞好关系总归是对的。

然而当晚哲学系有重要的毕业生会议，非赶回去不可。

储原忽地出声问了一句：“晚上几点的会？”

“七点。”

“是七点整。”

两个姑娘同声回答。

储原便嗤地轻笑一声。

和他妈妈约了4：30，定在一个离学校挺远的地方，7点学校还有重要的会议，所以见面的时间就被控制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她......还是怕他纠缠呀。

储原的车直接直接开进了校园。

冬天天黑的早，路灯已经亮起，给校园平添了几分温馨。

储太太看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忽地心生感慨，张口就问：“阿原，你说妈妈回学校读一个博士好不好？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爸催命似的催着结婚，我何至于只拿个硕士文凭？”

钮橙：“？”

童彤：“？”

这个阿姨说得好像硕士很容易拿似的。

储原：“我觉得......”脑子里忽然浮出他爸爸一天不见到自己老婆就心急火燎的样子，“你不需要读博士，你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养好身体，等着抱孙子。”

正好车停下来等红绿灯，储原便扭过头对着他妈妈说，同时眼风似有似无的瞟了一下钮橙，倒瞟的钮橙心里毛了一下。

“啊，不不不，我还年轻，我不要当奶奶！我不要给你们带孩子，我还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没有完成，不能把自己的时间都葬送在家里！”

钮橙：给‘你们’带孩子，这个不是特指谁和谁吧？

童彤：这个阿姨......还真是......可爱呢。

储原：“妈妈，你这种态度，哪个女孩敢和我结婚？”

储太太：“？”

大意了！

马上一扭头拉住钮橙的手，问道：“阿原说你要考研？”

“嗯，是的，正在准备呢。”

“你是学......哲学的？还是准备考本专业吗？”

“嗯，是的。”

“很好，学哲学的女孩子有头脑有思想，还有气质，看你们两个，就很清新脱俗的样子。”

驾驶座上的储原和副驾驶上的童彤互看一眼，真是各有各的尴尬表情。

“阿姨支持你的专业发展，以后可以给你们学校建专项课题基金，这样你作学问就有底气，不要被那些浮在表面上的短期利益给带偏了。”储太太说出这话，钮橙还真是信了她有读博的实力。

“妈，你不要给橙橙添麻烦了，她又不缺钱，真的需要建什么课题基金的话，颜亚乔也会出钱的。”

“也是呀，亚乔当然会支持她妹妹的，不过亚乔在公司里毕竟还是小辈，权利有限，妈妈的权利可是无限的，傻孩子！”

母子两个逗嘴逗得乐此不疲，下午的那份伤感全被冲淡了。钮橙理解对方的一片善意，便也一直微笑着倾听。

储原偷眼打量，发现钮橙面无异色，甚至难得的有了一些温温软软地样子，便忽然后悔：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多带钮橙去他家里玩，有这个强大的老妈出场，说不定两个人的关系早都升级了。

他还真是高估了自己，追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他老妈一下午取得的进展。

失败！

童彤的角度和别人不同，她听到储太太提到颜亚乔，忽地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有颜亚乔那样的哥哥，为什么钮橙大学四年一直过得很节俭？，就那个卖苹果的小小生意，一个月都赚不了几十块钱，她却一口气坚持了三年多。

童彤自己也是一个节俭的人，和那个富二代圈子里的女孩子有挺大区别。

但是此刻她仔细想想，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她的节俭是不愿意花钱买没用的东西，对衣服什么的也没太多的兴趣，够穿够用就行；而钮橙的节俭......是真的节俭，有一点儿算计着该怎么花钱的样子，很克制的消费。

换季的时候，从护肤品到衣服鞋包，童彤一般会一次性买清，多是国际大牌，从小养成的消费习惯是改不了的。而钮橙没有一件奢侈品，大多数时候就是简单的T恤牛仔球鞋，好似从不担心自己的美貌被浪费。夏天的时候她偶尔穿一次旗袍，在校园里走过能吸引一堆男生的口哨，而她自己也依然是淡淡的，不惊不喜的样子。

大一的时候，颜大哥来过几次学校，给钮橙带的东西非常多，衣服、皮包、护肤品......应有尽有，想必还有购物卡什么的，但都被钮橙坚决的拒绝了，“哥哥，你带回去吧，这些我都不喜欢，我也不需要。”

弄到差不多要翻脸的样子，颜大哥便叹口气让司机把那些东西都搬回去了。

几次之后，颜大哥来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即使来了，也只会给宿舍的女孩儿们带点儿精致的零食，这个钮橙倒是欣然接受。

难道，实际上，她很缺钱？或者说，她很排斥用家里的钱？

只不过她身上有一种持续地淡定，从不表现自己的**，所以不易被人察觉。

瞟了一眼对着储太太甜美微笑的钮橙，童彤心里忽地有一点儿不是滋味。

这些人都喜欢钮橙，包括她自己，可是真正了解钮橙的，有谁呢？

储原母子走了以后，钮橙和童彤在一楼的自动购机那里买了面包和牛奶，一边往教室走去。

“不好意思，耽误你一下午的时间。”钮橙对童彤说。

“这有什么客气的，而且也没白去，储大哥还送了一个手工钱包呢，权当劳务费了。”童彤开玩笑地说着。

“你又不缺这一个钱包，别安慰我了。”钮橙笑说。

说到钱，童彤刚才被压下去的疑问又自心里冒了出来，但也不知道怎么问，便低头吸了一口牛奶，继续嘻嘻哈哈地说：“我觉得，储太太挺可爱的，他们家未来的儿媳妇，有这样一个婆婆应该挺幸福的。”

“嗯，我同意。”钮橙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