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开始,除了几个商务上必要的拜访,老太太尽可能安排颜亚乔带着几个远房的弟弟妹妹和钮橙去玩乐,避去了亲戚邻里间繁重的拜年任务。
因着除夕的事情,左璋和左瑾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颜亚乔也自然明白,正好乐得清静。
去看电影;
去KTV唱歌;
去郊外山寺祈福;
去江边看夜景、放烟花;
一票人玩得十分尽兴......
初六,吃过了午饭颜亚乔就带钮橙回自己住处,第二天要上班,他总要回去收拾收拾,也方便送钮橙去机场。
房子是去年新买的,钮橙粗估有200多平,距离公司很近,这样的地段这样的面积和装潢,想必花了不少钱。
“喜欢这个装修风格吗?”颜亚乔一边去厨房倒水一边问。
钮橙捧过水杯,一边端祥一边点头。“整体都挺好的,不过你的卧室颜色是不是太暗了?”
“是吗?”颜亚乔也打量了一下,“不喜欢?”
“也不是,就觉得色调有些暗沉,人总呆在里面会不会有些情绪上的抑郁?”
“是吗......等以后再买房的时候,你来挑......你来帮忙挑颜色,好吗?”
......
在书房,颜亚乔拿出一叠文件,打开来递给钮橙看,同时递过一支笔,“看完了就在这几处签字。”文件准备得很细心,在需要签字的那一页都帖了粉色的小标签,签字的位置都用铅笔淡淡地画了圈。
这是出资人的证明文件。
文件显示钮橙现在是颜亚乔自己名下所有公司的出资人之人,承担年度盈亏以及分红,等公司上市后便直接拥有15%的股权。
这事情上次颜亚乔和钮橙的小姨妈当面说过,但钮橙并未放在心上。她一向知道她哥哥有钱,但毕竟是哥哥的钱,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参与人家财产的权利。
“哥哥你不必这样,这些年你也给了我不少钱了,足够我用好多年......”
“可是你一分也没用过!”颜亚乔有些不悦和委屈。他定期给那个卡里打钱,却从来没收到过消费信息提醒,给小橙的信用卡副卡也从未有过消费信息。
“我自己有钱啊,颜叔叔给我的那20万还没用完呢。”
“那是你妈妈给你的钱,和我给的,意义不一样。”
“其实我妈妈哪里能有20万呢,这里面大部分都是颜叔叔的钱,我知道的......”
“一定要分得这么清吗?”颜亚乔情绪上来了。
钮橙没再说话。
其实她在改变,只是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其实,我都计划好了,毕业之后和宿舍同学去旅游,大大的疯玩一次,你给我的两张卡就能用上了。我平时没用过,是没有机会......”
她哥哥瞬间心情大好,小橙......这是学会安慰人了?
“可是这个文件我不想签字,感觉是用你的钱来挣你的钱......我什么力都没出,像吸血鬼一样......”钮橙说得很坦白。
颜亚乔心里,又是好笑,又是伤心,他说:“就当是哥哥提前给你的结婚礼物。如果公司未来真要上市,股权会越来越复杂,里面有自己家人的股份,我的余地也大一点儿,明白吗?”
钮橙点头,她明白这也是理由罢了。
话说到此,多说无益,便认真的签了名字,表情却有些怔怔地。
“怎么了?发呆?”
“就是......一下子成了有钱人,心里很奇怪。”
“......”
“有钱人也是要干活的,走吧,帮我收拾一下衣柜。”拉着她的手去了衣帽间。
“这件不好看,不衬你的肤色。”
“这件衣服恐怕你也没什么机会再穿了吧,看起来挺幼稚的。”
“这件很好啊,样式简单,百搭的。”
......
钮橙认认真真的帮他哥哥,几个杂乱的衣柜很快就整理出来,扔掉的倒是有几大包。对于取舍,她一向果断。
下午安静无事,钮橙捧着手机细细地和她小姨妈聊了很久。
她窝在沙发上,早晨刚洗过的头发松散地垂在肩膀上,阳光照耀下泛着黑亮地光泽,皮肤很白,甚至白得有些透明,能看得出脸上细细的绒毛。
长长睫毛时不时闪一下,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只看得见一张小嘴巴一张一合不停地在说话......
左家的姑娘们都化淡妆,钮橙入乡随俗也稍微扑了点儿粉涂了唇彩,淡淡地唇彩这会儿却艳得诱人......
颜亚乔坐在距离沙发远一些的地方,他抽烟。
远距离看过去,他的妹妹竞有些陌生,原来是俏丽精致的小姑娘,如今有了几份暖暖地女人味儿。
大约是谈了恋爱的女孩都会有的变化吧?他有些苦涩地想着,同时诧异于钮橙竟能和她小姨妈聊那么久,间或地开一两句迟明的玩笑。
这孩子自小拘谨,除了骨子里的倔强,表面上一直十分乖巧。即使是她妈妈活着的时候,也极少见到两个人这样细细地聊天。
原来,她之前的日子过得并不放松,颜亚乔忽然明白了。
她知道妈妈因为生了她这个女儿过得不幸福,所以自小谨慎;进了颜家,她又深知妈妈和她的舒适生活全是颜家给的,因此更加谨慎,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大家惹麻烦。
他还记得,她被同学扶回来,跛着一条腿,脸上疼得直冒冷汗,却抱歉地笑着说:“颜叔叔,妈妈,我腿摔伤了,不能再去学跳舞了。”
那时候,她不过才十来岁!
在该放肆活的时候她活得像一个小修女,在该叛逆独立的时候,她却慢慢地找回了做女儿做妹妹的滋味。
她的绽放,迟来了十几年!
颜亚乔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难过地闭起了眼睛。
这些年,他们两个人过得都不容易,可是她明显地在好起来,比他好得快。
难道,林江天就是那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