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季和顾盼告辞的时候，被梁静以“习俗”为由，塞了一袋子的礼物。

所谓入乡随俗，在林月季的心中，死生是大事，习俗大概就是生、死之外的大事了。

虽然有没有这个习俗咱也不知道，反正不敢违背就是了。

不过刚下楼梯，林月季打开红红的袋子瞄了一眼，发现面上是一盒香菇，还有一些鱿鱼等干货，她就有点手脚发软了，这“习俗”也太贵重了点。

对着顾盼说：“女儿啊，这太贵重了吧。”

顾盼也偷偷瞄一眼，大概是谢礼吧。

这人都出来了，总不能退回去。

回头给安安多做两本布书吧，不然把婴幼儿看护安全守则，还有婴幼儿辅食也整理一下，就说自己突然记起来的。

打定主意，顾盼不再计较这些，一心想着自己的logo到底应该打在哪里比较合适的事。

倒是林月季一时想着自己就这么拿了人家的礼物，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眼皮子浅；一时又想着，这么重的礼，大概是算作谢礼了，女儿上学的事情够呛。

因为心里藏着事，林月季坐了一程公交车，居然头不晕胸不闷，感觉一下子就道家了。

走到门口，远远就听到了顾展鹏打电话的声音：“老爸身体可好？”

“哎哎，你让他多吃点。”

“我这里一切都好。”

“哎，有什么事你就打我这个电话，不过最好是晚上的时候打，我早上不在。”

……

林月季和顾盼相视而笑，大概是大伯父的电话。

村委那里有电话，之前顾展鹏打电话过去，告知了自己的怜惜电话，让村委干部谁有空见着了自家人，就给告知一声。

也许是如今农忙，拖了这么多天才通上电话。

“你爸就生怕人家那里听不清楚，这二里地外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

顾盼偷笑，老妈你快别说他了，你听电话的时候也一样。

两人笑着打开铁门，趴在门口的阿福嗖地一声站了起来，围着顾盼的脚转个不停。

“汪汪汪。”

姐，你可回来了，家里来了个蹭吃的，我的零食快被吃完了，你赶紧去阻止他啊。

顾盼误会了阿福的意思，摸着它的脑袋说：“阿福，今天我大概不能带你出去玩了，实在是忙。明天双倍好不好？”

“汪汪汪。”

哎哟喂，都什么时候了，你就想着玩玩玩，你的家庭地位就要不保了。

阿福什么时候这么不听话了？

“那好吧，我尽量抽时间，不过只能去玩一会儿哦。”

“啊呜……”

姐，你的频率不对，能不能调一下频道？

顾盼以为阿福妥协了，跟在林月季身后进屋，发现自己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小家伙。

那小家伙大概四五岁，张穿着顾盼的白色T恤，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捏着一块小饼干，正一脸无措地看着林月季。

他的头发应该是刚洗了，此刻还有点湿漉漉地耷拉在耳边，嘴角还沾着饼干碎，衣服的领子太大，半边肩膀在领口里露了出来。

如果忽略他肩上那点点的疤痕，这应该是一副很可爱的画面。

顾展鹏正半侧着身子，面向厨房那边，不住地点头：“哎，对对对，我晓得了。”

顾盼把目光从小孩的身上移到林月季的脸上，忍不住逗道：“妈，这该不是爸爸的私生子吧。”

是儿子吧，虽然头发长了点，还是挺帅气的小男生。

此话一出，林月季的脸色大变，咬了咬嘴唇，一巴掌扇在顾盼的背上，把她推得一个踉跄。

正想骂道：“你就会胡说八道。”

那小男孩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呲溜地跳下沙发，小腿蹬蹬瞪地跑到顾展鹏的身边，就要往他怀里钻。

顾展鹏一边和电话那边的人告别，一边伸手搂住了小男孩。

口中问道：“布布，怎么了？”

一回头，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女儿和眼睛喷火的妻子。

“顾展鹏，这是谁？”

声音传出几里地，阿福满意地咧嘴笑了笑，关键时候，还是林姨管用。

姐啊，你就长点心吧，家庭地位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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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和林月季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善地打量着站在对面的顾展鹏和白小布。

直把人家小男孩吓得往顾展鹏身后躲，又忍不住从裤腿缝往这边瞧。

“别吓着人家孩子啊。”

顾展鹏拉着白小布的手，让他去一边坐着吃零食。

人家小孩不愿意，小手紧紧地拽住顾展鹏的裤腿，死活不松开。

“他是谁？”

顾盼和林月季站在统一战线，平白无故多个小孩，换谁都防备。

“他是白小布，我今天捡的。”

“也不对，我抢的……”

顾展鹏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捡的还是抢的。

今天下午，他正在家里准备明天的材料，把茶叶蛋煮了，按照顾盼的要求，把面包也放上去烤了，正蹲在院子里泡土豆呢，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铁门的缝隙张望。

当时的白小布远没有如今这么白净可爱，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颜色。

他从铁门里张望，看到阿福，有些害怕，但是却徘徊着不肯离去。

顾展鹏见了，放下手里的土豆，问道：“小弟弟，你有什么事吗？”

白小布见到顾展鹏，有点想缩回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垫着脚递到顾展鹏面前。

“我想买蛋糕。”

顾展鹏本来是乐了，这小家伙在哪里听说他们这里有蛋糕吃的，想是吃过他们送的试吃吧。

正想说今天没蛋糕卖了，低头看到小男生的手，捏着钱的手瘦骨嶙峋，手背还有一个圆形的伤痕，像是被火烫伤的一般。

作为一个还在戒烟路上努力的老烟民，顾展鹏十分敏锐地感觉到，这是烟头烫出来的痕迹。

往上看去，胳膊上也有。

这么小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

顾展鹏连忙把铁门打开，把小布拉到院子的圆桌前坐下，拿了些顾盼烤的小零食，给他吃。

“今天伯伯没有蛋糕卖，你吃小饼干好不好，我不收钱。下次姐姐烤了饼干，我再请你吃好不好？”

小布看了眼造型可爱的小饼干，固执地把自己手里的钱递了过去，一副你不收钱我就不吃的意思。

顾展鹏觉得这小孩子有志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把钱收了。

“我这饼干不用这么多钱，剩下的卖蛋糕给你好不好？明天你过来，让姐姐把蛋糕给你，好不好啊？”

白小布高兴地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饼干小心翼翼地吃。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高瘦的男子，如一阵风一般冲了进来，一巴掌甩在小布的脸上，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扇到了地上。

嘴上骂着：“你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偷我的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