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怡看着桑阙眼睛,他的眼睛平时总是带着一丝嘲讽与不羁,这时候李秀怡才发现桑阙的眼睛很深邃,睫毛也很长,眼睛亮亮的,像是暗夜里的一池湖水,让人觉得心安。加上此刻,桑阙把反手紧紧握住了李秀怡的手。桑阙的手指上有留着经常使用武器的茧子,有点粗燥,但是大而温暖,紧紧覆盖住李秀怡的手后,李秀怡觉得有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安心感直抵内心里。
李秀怡低呼了口气,心想既然桑胤这样的皇子身边都有暗卫,那么桑阙身边的也不会少。
见那个小沙弥在大殿门口停下脚步,似乎在等他们两个人。李秀怡忙加快脚步跟上了桑阙。
进了大殿,空旷的大殿里站着白马寺的主持无相。
李秀怡观察了一下这个架势,看来主持是被挟持。无相作为白马寺的主持多年,每次出门必然随行者众多,派头十足,这次居然身边只有几个人……而且都穿着武靴,看来整个白马寺都被控制了。
李秀怡心中不禁升起强烈的不和谐的感觉,对于这些密探来说被发现后,逃走才应该是他们的第一选择,为何居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潜入白马寺呢?
李秀怡看了身边的桑阙一眼,见他目不斜视,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觉得奇怪。
桑阙走上一步对无相行礼道:“无相大师,有礼了。”
无相自然认得面前的人是五皇子桑阙,迫于形势只是淡淡回礼道:“五皇子有礼了,听小沙弥说你有要事要见我?不知是有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师。”桑阙把站在远一点的李秀怡一把拉入怀中道:“此乃我最近心悦的女子。今日恰逢踏青节,我想求主持让我与她一起上头香!”
不等无相答应,李秀怡就被他簇拥到了佛龛的香炉前。桑阙兴致勃勃地往李秀怡手里塞了三支香,自己也拿了三支,像是对李秀怡亲昵一般,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等会烟雾一起,你就跑出去!别往外,恐怕门口有人把守。在寺庙里随便找个地方藏起里!”
桑阙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的香就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接着香炉里的香也突然升起了浓密的烟雾充斥了整个大殿。迷雾中,李秀怡被桑阙往门外一推,道:“跑!”
李秀怡担心桑阙,但是她知道自己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果此刻留下反而成为桑阙的拖累,只求桑阙能够全身而退。
李秀怡听到后面有兵器相接的打斗声,虽然腿软,还是凭着来过白马寺的记忆往白马寺偏僻一些的厢房跑去。李秀怡跑了一排较远的房间,看上去已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她随手推门进去,谁知刚进去就突然被人一把捂住了口鼻拖到了门后。
一个青年男子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谁?不说,我就杀了你!”
李秀怡指了指捂住自己的手,心道:你捂住嘴巴让我怎么说。
青年男子用修长的手指夹住了一颗药丸往李秀怡嘴里一塞,又威胁道:“松开你可以!刚才你吃的是毒药,你要是乖乖的听话,我就给你解药,不然二十四个时辰后你就会毒发身亡。”
说罢慢慢松开了捂住李秀怡的手,把李秀怡转过来按在墙上。李秀怡这才看清对方的样子,这个男子与桑胤年纪差不多的样子二十不到,剑眉星目,乌发挽髻,气质冷冽像是雪中的松树。
男子见李秀怡的样子,也挑了挑眉道:“呵呵,原来是个小姑娘。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说!你们多少人?为何要来刺杀我?”刚说完,男子皱了皱眉,仿佛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他紧紧按住了腹部,身体也向李秀怡佝偻起来。
两人的距离如此近,李秀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血腥味,闻到:“你受伤了?”
“明知故问……”男子皱了皱眉,嘶了一声。看来刚才为了制服李秀怡牵扯到了伤口。
李秀怡知对方误会了,连忙说明:“我不是什么杀手也不认识你,我只是来白马寺进香的香客而已。”
“呵呵,白马寺已经被齐国的杀手控制,你又是如何进来?”男子摆明不相信她的话。
李秀怡叹了口心道:我们就是大摇大摆进来了的……谁知道自己随便想想的坏事都能中呢?她掩去了桑阙五皇子的身份,只说是和朋友想来上头香便遇到这事。
男子听罢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突然想到什么又微微一笑道:“朋友?想必是情郎吧!
李秀怡脸一绿,立刻辩解道:“真的只是朋友!”并且把朋友两个字咬的很重。
男子脸上笑意更浓了道:“好!你说是,我便信你。”
李秀怡紧接着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牵扯进来的。听你的意思,这些齐国杀手是冲着你来的?“
“我?我只是个江湖郎中罢了?”男子眯了眯眼睛道,“我怎么知道我是得罪了哪路大神?”
李秀怡心里暗暗吐槽:江湖郎中值得齐国派了这么多高手来桑国境内暗杀?不过此刻既然这个人不愿意说自己是谁,也没时间追究。李秀怡觉得逃出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其他可以先延后。
抬头见这个男子虽然脸上笑盈盈,不过眉间的苦楚也不是装的,便道:“要不,你先休息一下,让我看看伤口?”
男子扶着破屋里的一张椅子,慢慢拖着残躯走到了一个草垛边想坐下去。也许是伤口太痛,坐下时候太痛,男子不由得发出嘶得一声。
见他如此痛苦,李秀怡心下不忍,男女之防在生死面前又算什么?李秀怡快步走到他身边,架起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腰帮他慢慢坐下来。
男子靠着墙壁脸色惨白,额头冒汗,但看见李秀怡想帮他解开腰带看伤,忍不住开口嘲讽道:“你一个女人,随便看男子的身体?我可不会对你负责的……咳咳咳。”
李秀怡见他这时候痛的浑身发抖,还不忘记嘲讽自己,心中暗暗生气,解开腰带的指头上多带了一点劲。
男子吃痛,痛得龇牙咧嘴道:“小丫头!我快痛死了,你轻点!”
李秀怡不理他,只专注在男子身上的伤口上。
伤口在男子的腰部,一看就是剑伤。虽然血流了不少,不过位置低并没有伤到要害处。李秀怡接过男子递过来的伤药,小心地洒在伤口上,低声说道:“你既是医师应当明白,对于医师来说病人是没有男女之别的。好了!我帮你包扎下,你忍一忍。”
说罢,李秀怡抽出怀里的一块丝巾帮男子裹住了腹部。帮男子包扎的时候,李秀怡不得不两手环住男子的腰,刚才看伤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男子身材劲瘦,腹有肌肉,腰也很细,每次围住腰的时候都必须非常贴近男子,两人如此贴近,李秀怡虽然刚才说正义凌然,现在两人姿势如此亲密,耳尖却不由得红了起来。
男子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帮自己包扎的李秀怡,见她耳尖骤红,不由得咧嘴一笑道:“怎么?说好病患不分男女,你莫不是害羞了?”
李秀怡听了这话,立刻把脑海里旖旎的想法剔除干净。果然不能在此人面前露出一点失态,不然立刻被他抓住错处,稍稍用力拉紧丝巾打了个结。
男子果然又嘶了一声,怪责道:“身为女子,你下手未免太重了!不适合做医师。”
呵呵,李秀怡心下冷笑,你的病人估计都是被你气死的吧。
李秀怡懒得和他纠缠道:“你一人逃到此处的?可还有其他的同伙。”
听到这话,男子声音一冷道:“有一个书童,可惜为了救我,已经被他们杀了。”
听见男子语气中的杀意,让李秀怡也一抖,她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尽快逃出寺庙。现在你身体负伤,他们既然目标是你现在一定是到处寻你。而且……”
“而且如何?”
“原来他们应该是计划封锁整个寺庙把你慢慢找出来。但我与友人的突然闯入。想必……想必是打乱了他们的步骤,他们现在应该会加快找你的速度,速战速决。”
男子眼眸一深,想必早就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哼了一声道:“救一人又杀一人,所以说女人真是麻烦!”
李秀怡白了他一眼道:“你妈生你的时候,倒没嫌过麻烦!”
“你……”男子刚想反驳。
门外突然出来了脚步声,李秀怡对男人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慢慢走到了窗边,从破窗的缝隙看过去,外面有个僧侣打扮的人正在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把剑。已经把旁边的房间都搜索了一遍,现在正慢慢向他们所在这间房间走来。
李秀怡思量了一番:幸好只有一个人,看来的确如桑阙所说。他们这群人已经他杀了一大半了。明显此刻他们现在人手不足。如果一个人的话,也许可以试试。
想到这里,李秀怡抽出了随身带着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