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端木青是齐国的神医,桑阙想起了自己的三哥桑冉,不由得神伤。
“不知道秀怡可否代为引荐端木先生,其实我也想为我三哥找找治愈的可行之法。说天赋才华,其实他可算是我们几个皇子之上,可他从小到大身体一直不太好。”说道桑冉,桑阙不由得声音低沉了些。
“引荐倒是无妨,治不治我却难以保证,端木青脾气也很怪。恕我直言,如果端木青真的肯医治三殿下,你不担心才华如他这般的人,一旦身体康健起来,会有抢走你的皇位的风险吗?”李秀怡问道。
桑阙抱着双臂,自嘲道:“都说朝堂上没有什么父子兄弟之情,成王败寇,能者居之。所以你才有此一问吧!皇权与亲情到底什么才孰轻孰重?要是我说我更看重感情,你,李秀怡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懦夫?”
桑阙的闪烁的眼睛有一丝纠结,这是一种渴求理解的眼神。
人啊,总是想要拥有温暖的东西,哪怕是冬天雪地里两只刺猬也是一样,即使未来被扎得浑身是血,渴望理解和拥抱,还是会让他们奋不顾前。李秀怡明白桑阙答应自己做皇帝,这就是选了一条他原来并不想走的路,不管上辈子他是用什么理由走上的这条路,这辈子他选择的路却是她李秀怡推他一把,而她明知道这对桑阙代表什么,也知道他的对手桑胤是怎么样的对手……
李秀怡觉得内心有愧疚,她心疼眼前这个原本不羁的男人就这么把自己绑在那个高冷的位置上。
她伸出手用双手托住了桑阙的头,桑阙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李秀怡这才发现桑阙的眼睛是茶色的,好漂亮,李秀怡不由得在心底赞叹道。
“在我心里,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夫,桑阙。桑胤……桑胤和二殿下都不会是好皇帝,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是!你在边疆看过生灵涂炭的战争,明白和平的意义。一个好皇帝不仅仅懂得扩大疆土,更应该学习文景之治的修生养息,不打不必要的仗。所以我说你很勇敢,你明知道治好你的三哥代表什么,但是你依然会为他所想。这就是你啊,桑阙。”李秀怡看着桑阙的眼睛慢慢说道。
桑阙听到李秀怡的话,眼睛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好像旭日东升的晨曦,又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他伸手搂住了李秀怡的腰,把她拉进自己一些道:“有你信我就够了,我便信我自己可以!”说完他伸出一只手,牵着李秀怡的手放在自己嘴边轻轻一吻。
“现在恐怕我还不能明目张胆来你李家提亲。这也是和你父亲共同商量的结果,担心父皇对你父亲有所怀疑。父皇现在恐怕二哥和四哥之间游离,二哥先不说,但是四哥虽然表面一直风平浪静,但是他小动作颇多。之前白马寺的事情,你那天与他一同离开的时候,我就猜想这事情应该是他的手笔了。但是他为何这么做呢?”桑阙握着李秀怡的柔滑的手腕,皱了皱眉头。
“他和你的个性完全相反,所求自然与你不同……”李秀怡被桑阙亲啄在手心的一吻,弄的心里痒痒的,害羞地想要抽回手。
谁知桑阙话锋一转开始聊起国事,这手自然是一时半会抽不回来了,李秀怡的思绪也被桑阙拉到正紧事情上。
“你的意思是他想杀端木先生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怕他有机会医治好三哥?”桑阙问道。
李秀怡点点头:“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保护好端木青。桑胤的暗卫到处都在,不过他应该不敢在太傅府放肆。所以目前端木青住在我家还是安全的。”
桑阙暗自叹了口气,看样子把端木青随便安置到自己哪个空宅的计划落空了……
“话说,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李秀怡转了转被桑阙抓住的手腕。
“哦……抱歉!我一时情动,冒犯了!”桑阙亮亮的眼睛满是笑意,嘴上说得极为诚恳,手上却还没放手。
李秀怡歪头问道:“你又想如何了?”
“还是刚才我说的问题,现在我不能来你家提亲,所以我焦虑啊!就怕此刻我一旦放开你的手,只怕以后没机会在牵了怎么办?”说完,抓着李秀怡的手又想往嘴边送。
李秀怡一边被他弄的害羞不已,一边又烦躁焦虑。毕竟是在店里,要是哪个丫头小厮不知道闯了进来,看到了这一幕岂不是尴尬至极。
“住嘴!”李秀怡娇嗔,“哎,你到底想怎么样?”
“恩,我想要个定情信物,你若答应我便放手。”桑阙故意把李秀怡的手又往嘴边送了送,作势又要亲下去。
“好好,你要什么信物?我可没什么五殿下看得上的值钱宝物。要说值钱,都在您家呢!”
“哈哈,是暂时放在宫中。等到你入驻后宫都是你的……”桑阙嬉皮笑脸地说道,换得了李秀怡狠狠一个白眼。
“大庭广众,小心隔墙有耳。莫要乱说话!”看不惯桑阙这个样子,李秀怡不由得出口提醒他。
“不开玩笑了……我想要你亲手给我绣一个锦囊,上面有对大雁就不错。雍雍鸣雁,旭日始旦。”桑阙斜眼笑道。
李秀怡当然知道大雁在男女婚嫁中是何意。不过大雁都是男子在下定时候送给女子的,怎么桑阙反而让自己绣了送他,于理不合,心下疑惑。
桑阙看出了李秀怡的疑虑,他用深邃的眼睛仔细摩挲着李秀怡的眼睛鼻子嘴巴,慢慢吐出这辈子最认真的承诺:“荷包上这对大雁当是我欠你的,有朝一日我定亲手射一对大雁送你。我要把这荷包挂在身上,日日提醒我自己,欠你一对大雁。”
“你……”李秀怡知道自己一直都还没搞清楚,对桑阙到底存着多少感情。但是也不由得被桑阙炙热的表白烫的火热。上辈子追着别人跑,这辈子突然这样被人追,对李秀怡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但是她也害怕,她像是久久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发抖的人,突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盆热水,她鼓起所有的勇气,也只敢伸出手指试试水温。怕就怕,这一切是一场美好的梦境,温暖地不太真实。
李秀怡垂目点了点头,道:“好,可我绣的不好……我只会做生意,但女红这些我真不擅长。”
桑阙放开了李秀怡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无妨,我知道你绣的是大雁就行。不过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什么?”李秀怡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桑阙。
“不可和夜阑清学,随便找个绣娘教你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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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李府。
李秀怡终于有空去见好几日未见的端木青,他正坐在房间里打坐,看他吐纳的样子,似乎伤势已经大好。
“端木先生,您的伤势好了?”李秀怡随意坐在桌边问道。
端木青见李秀怡来了:“好多了!要多谢李小姐的照顾。多日不见,我都要忘记李小姐的长相了。”
李秀怡咂出端木青是责怪自己好几日没来见他,心道此人果然反复无常,但现在有求于人只得好言道:“抱歉了端木先生,最近店里实在太忙。怠慢先生了。”
端木青见李秀怡态度诚恳,倒也不好再发火了,只得道:“怎么我上次送你的药膏,卖得不错?”
“什么药膏?”李秀怡皱起眉头,思索端木青的话又跳到什么地方去了。
“上次送你的疗伤膏药,除了能够抚平伤口,还能帮助女子美容,修护肌肤。”端木青扬起了头,得意的一笑:“在贵府上听了不少李小姐的丰功伟绩。这药我送你了,自然就可以拿来卖了。你这都想不到吗?看来所谓商业奇才也是徒有虚名……”
李秀怡这才意识到端木青的用意,她又岂会不知这膏药潜在的巨大价值。所谓女子为悦己者容,就算是男子用胭脂花粉来表白也是枚不胜举,这可比一针一线的衣裳要暴利多了。
“端木先生,是我多虑了,一方面考虑到不想暴露先生的行踪,一方面也不知先生是如此慷慨之人。没有明白端木先生的用意,是我愚钝了。”李秀怡行礼道。
“我的行踪的早就暴露了!寄宿在你们太傅府也是此意,想必贵府能保我安全。所以这药膏就当住宿费了!”端木青抱着手臂一脸淡定道。
“这未免太贵重了,这药膏一经包装恐怕会万人空巷。”李秀怡实话实说并不想占端木青的便宜,“不如我分两成收益给端木先生吧,端木先生就当入股了。如何?”
“你这主意倒打得挺精明。我一旦入股,就算你店的老板之一了,那势必有责任帮你持续开发新的产品是不是?”端木青从床上站起来,走进李秀怡问道。
李秀怡心道这人想得到挺远的,虽然自己也有这样的考虑,不过以此人的古怪性格未必会答应,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现在他既然觉得自己看破了自己的目的,不如顺着他承认反而比较好,当下坦然道:“也有一些这样的私心。但是还要看端木先生的意愿。”
“我愿意!”端木青道:“但我也说好,我可能会长期叨扰你了。毕竟现在我没办法回齐国,去其他地方又会被别人追杀。”
“那倒无妨,太傅府你愿意住多久都没事。不过我还有有事想要麻烦端木先生。”
“说说看。”端木青挑了挑眉毛说道。
“上次先生说过,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我想求先生帮我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