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圣宗炼器一脉，天工峰。

“邱老头，你说这三个模样哪个更符合前辈的气质。”

铁焱拉着邱永邀功似地吹嘘着自己的杰作。

邱永定睛一一瞧去，三座雕像形态各异，没想到如铁焱这般痴迷炼器的家伙，雕起人像来也不含糊。

只见左首第一个雕像身形挺拔，负手而立，衣袂如飞，面色上显得有些严肃，颇有几分威仪与孤傲之气，在表现出午阳前辈的身份方面倒也可圈可点。

铁焱满脸得意之色，他深知午阳前辈在自己这位至交老友心中的地位，再加上宗主特意交代，故而此次塑像他花了许多心思。

尽管眼下的三座雕塑只是拿普通材料做的样品，铁焱依然没有丝毫懈怠。

他努力回忆着有关前辈的点点滴滴，再从中选取几个他认为最复合午阳前辈身份气质的形象来雕琢，可谓下了不少功夫。

邱永微微颔首，目光移到三座雕像中央。入眼的是一个颇为儒雅的模样，右手持有一柄文扇，轻轻搭在左手手心处，面上含着微微的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与第一座相比，中央这座雕像更易让人心生亲近，却少了几分威风与霸气。

邱永挪了两步，来到第三座雕像面前。最后一座，邱永走到近处，仔细端详。

但见午阳前辈右手持一柄长剑，左手掐着剑诀，昂首向天。剑尖所指，便是苍穹，浑身透着一股子凌厉，仿佛不论上空有何来物，又或者来者何人均要与之一战！

三座雕像，三个前辈！

一威仪，一儒雅，一凌厉！

此时的邱永对铁焱满是敬佩。他知道自己的老友与自己一般，是一个痴人，一生着迷于一件事。

他痴迷于炼丹一道，而铁焱醉心于炼器一途。

二人交好并非单纯地由于他们都在玄水圣宗长大，从小相识，更是因为他们在彼此身上找到了“痴”字，都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那个纵使曾经不被看好，却从不放弃心中热爱的坚持。

“邱老头，我老铁这祖传手艺怎么样，是不是完美复制了午阳前辈的风采？”

邱永刚刚端详完三个雕像，铁焱便迫不及待地来跟老友邀功。

“妙啊！老铁你这三个雕像着实妙哉！”

对于佳作，邱永从不吝啬赞美之词，更何况眼前佳作有三，且皆出自老友之手。

铁焱闻言畅快地放声大笑。在自己心里，他同样十分认可此次的作品。别看眼前的样品只有三座，那都是从不计其数的废品中选出来的。

“不过……”

畅快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过个鸟！”铁焱心下不悦，“有话快手，有屁快放！奶奶的，我就不该这么早高兴，都是年轻惹得祸！”

“我说老铁，其实你这三座雕像确实妙。只不过……”

见铁焱畅快的情绪被自己给打断，邱永心下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想着诚恳地再次夸赞老友的作品。

可他不提还好，眼下再提铁焱却挂不住了。

“妙，是吧？”

“妙，你还提不过！”

“提不过，你就别说妙！”

“说妙，你就别提不过！”

“你个杀千刀的！”

“你个臭炼药的！”

一连串言语攻击下来，铁焱直觉得通体舒畅，奶奶的，妙就是妙，加个屁不过！

“咳咳，”邱永自知扫了老友的兴头，干咳两声才故作镇定地开口道，“老铁，我有话直说，你先别急，等我把我说话总可以吧？”

哼！

铁焱没有搭话，抬起下巴，火红的虬髯翘得老高，眼睑拉得很沉，只留下极小的一点缝隙，撇嘴斜眼瞥着邱永。

“午阳前辈救了我。”

邱永目露回忆之色，再一次望向了灵筠峰，眸子里满是狂热与虔诚。

“当日之事，我只记得心魔入体之前的情况。”

“那日，我厚着面皮跟前辈请教丹道，却不想前辈的造诣哪里是现在的我可以参悟的，结果惹得心魔入体。”

“后面的情况你都知道。”说到这里，邱永收回目光，盯着铁焱，以极慢的语速说道，“但，我全然不知！”

“我要，你刻下前辈救我之时的风姿！”

“我要，让前辈的大德大能闪耀玄水！”

邱永的声音不大，节奏缓慢，可落入铁焱耳中却完全不同。

从对方的呢喃之音里，他听到的是豪情；在邱永成精与平缓的语言里，他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激情与崇敬。

如风暴来临前，从不肆虐！

似巨浪滔天前，多是暗涌！

“邱永，”铁焱收回翘起的胡须，张开眯着的双目，郑重其事地唤出老友的全名，“这事，我老铁替你办了！”

邱铁二人的戏码，对于身处灵筠峰的张午阳来说，一无所知。不过，如果要他选的话，他会选择第三个。

手握长剑，掐诀指天，凌厉果决。

这才是纯爷们该有的样子，对于目前急需提升修为和战斗力的他来说，尤是如此。

“芊芊，感觉怎么样，恢复些了吗？”

张午阳此时盘坐在灵筠峰洞府之中，几个小型灵脉摆在身旁，将他和身边的少女笼罩其中。

“嗯，好些了。”少女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

此前不知道是何缘故彻底脱了力，如今在灵气的滋养下，总算是恢复了些。

身体舒坦之下，芊芊便盘坐着伸了个懒腰，体态柔美，向左伸展如嫩柳枝条，向右拉开似湖心柔波。

张午阳一下子看直了眼，待芊芊恢复过来都没能回过神，落在芊芊眼里却似一个痴汉模样。

“好看吗？”

“好看，好看！”

“还要继续看吗？”

“要看，要看！”

刚说完，一股巨大力气落在了张午阳的耳朵上，力道朝着斜上方不断增加，同时按着由右到左的方向旋转拧动。

“哎哟，疼，疼！”

“还要看吗？”

“不看了，不看了，真的不看了……”

“不看啊。”力气的主人带着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又以颇为受伤的语气追问道，“你不看，难道是我不好看吗？”

“不是的，芊芊是仙女，怎么会不好看呢？”

“哦，这样啊。”少女的神色疑惑依旧，“那你还要继续看吗？”

耳朵上热辣的痛感，让张午阳把到了嘴边的“看”吞了回去。一时间，他也弄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正确打开方式。

面对芊芊质询的眼神，他只好颇为犹豫地回道：

“那我到底是……看……”

“还是不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