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这小宫女是什么人,但沧澜帝下意识地将她当做了楚燚的手下。
苏悦却是瞟了沧澜帝一眼,替他觉得有些悲哀。
她冷笑一声,“你确定,她还是你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
苏悦手中,猛地窜出一道元力,朝着云绣而去。
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是雷霆一般的速度,快得让所有人都难以反应,等沧澜帝再想出手救下云绣时,苏悦手中那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却是一个闪身,翻身而起,一掌落在苏悦肩头。
苏悦闪了闪身,堪堪躲过了那一击,她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云绣。
到底是个孩子,云绣在发现自己无意间暴露了身手时,慌乱了好一阵。
沧澜帝也是一惊,“云绣,这是怎么回事!”
云绣今年才十岁,她的母妃心疼她年纪小,从来都是将她带在身边,不曾让她和其他的皇子公主那般学习武学。沧澜帝也曾一度对云绣的母妃余嫔的小家子气嗤之以鼻,只不过,他早就知道云绣天赋一般,也不指望她能够学出点什么花样来。
可近日一观,逍遥王身边那小宫女的身手诡谲得很,角度也很是刁钻,可云绣不仅能够躲开她的攻击,竟然还能够出手反击。
从她那一掌所蕴含的力量来看,她的修为绝对不低,可自己与她共处一室这么久,却愣是没有看出。
“父皇,云绣身上的力量……”云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
许是这一句话,激怒了云绣,她十分凶狠地看了云鹤一眼,“闭嘴,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云鹤,她又怎会受那人蛊惑,成了如今的模样?
那男人说了,都是因为她姐姐云鹤不听话,她才被选中,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苏悦却是惊了惊,云鹤竟然也能看清鬼气?
她自一踏入内殿起,便感觉到了三股鬼气,其中,最强大的一股来自她身旁的楚美人,另一股便来自云绣,另外一股,则是潜伏在太后体内。
最有意思的是,鬼气似乎也是分等级的,她能明显感觉到,随着楚燚的走近,太后体内的那股鬼气却是隐匿地更深,虽然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但那抹鬼气还是一直试图自欺欺人地将自己藏起来。
苏悦怀疑,太后之所以会昏迷,与楚燚身上的鬼气有些关系。
但云绣身上的那股鬼气,似乎却并不受楚燚的影响。
难道,这两股鬼气,并不是来自于同一个人?
苏悦也摸不清这两股鬼气倒是是有何联系,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沧澜帝一眼,“她可是鬼修,陛下,看上去,您还是真是识人不清,鱼目混珠啊。”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无限的深意,让沧澜帝下意识地瞳孔一缩。
不知为何,沧澜帝在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地打量苏悦,他忽的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
虽然神情不同,衣裳不同……但这张脸、这个人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端详了良久,“你是……苏悦?”
她怎么可能是苏悦?苏悦是个废物,而眼前的女孩,一只手便能制住不知为何身手不凡的云绣;苏悦性子纨绔,而眼前的女孩,虽是恣意嚣张,一举一动却都是有根据的。
正当他以为自己瞧错了,苏悦却是勾了勾唇,“正是。”
“沧澜国人人皆知,陛下的孝道感天动地,为了救治太后,可谓是寻遍天下民医,甚至,连不足十岁的小儿都带进宫来,悉心照料。”她轻嘲,“没想到陛下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错看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每说一句话,沧澜帝的气息便不稳一分,每一句话,都如最锋利的矛,戳进了沧澜帝的心窝里。
“很简单,”苏悦笑了笑,“将容邾交给我,太后的病,即使是容鸿老爷子来了,他也治不了,而我能。”
“你?”
沧澜帝简直是要被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娃气笑了,他是沧澜国的君主,就算是她爷爷今日站在这里,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此前还听说苏悦被君家的几名小辈给掳走了,他还纳闷苏悦怎么还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
现下看来,他那个性子古怪的皇弟就站在苏悦身旁,任由她这么胡来,却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明显是在为苏悦撑腰。
一旁的云鹤也是为苏悦捏了把汗。
她本以为苏悦找了逍遥王,是为了逍遥王府的炼丹师来给太后治病,却没想到,苏悦打算的是自己亲身上阵?
那股黑气,很是霸道,常人根本近不得身,更何况是苏悦这种半大的小姑娘了。
苏悦却是懒得多加解释,她歪了歪头,看向楚美人,“大美人,有人怀疑我的医术?”
“嘶……”
云鹤听到她对逍遥王的称呼,差点没给苏悦吓得半死,这个小姑奶奶,跟谁看玩笑不好,偏要去惹那最惹不得的。
哪知道楚燚却是没有生气,像是早就习惯苏悦对他的称呼了,他冷声开口:“你去试试。”
“好嘞!”
楚燚虽然没有明说,苏悦心中却是开怀得很,她松开手中的云绣,径直就朝着那躺在病榻上的太后走去。
见几人明显将自己晾在一边,云绣心中暗喜不已,她偷偷将一股元力灌注在双腿之上,打算趁几人不注意偷偷跑掉。
可正当她运起元力,还未来得及有其他的动作时,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了她的眼。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云绣这些日子,被体内的那抹鬼气操控,整日浑浑噩噩,对外界发生的事情都浑然不觉,知道她被苏悦识破了身份,才渐渐找回了神志,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想起那个绿色衣袍的男人,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当她看到楚燚的脸时,她忽的有一种感觉,眼前的男人,或许比那晚的男人还要可怕。
她的肌肤,一粒粒的鸡皮疙瘩顿起,在温暖的含寿宫,她却自骨子里感觉到了一寸寸的冷意。
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石子,落了下来。
她睁开眼努力想要看清,只觉得这颗石子就如同那对弈时棋盘上的黑子,精准的落下,在她的脑海里,激起千层水花。
她的记忆,在那一刻,朝着那颗黑子涌去。
她忽的看到了那个成为了她的噩梦的夜晚。
那一日,她与母妃照常去向太后请安,却撞见了同样是去看望太后的云鹤。她的母妃和一干嫔妃都讨好着云鹤,太后也格外喜欢云鹤,却对同样作为公主的她爱答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