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倪裳？”

发现女孩又在习惯性发呆了，顾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无奈：“怎么对着手机都能发呆？”

倪裳骤然回神，便见顾九正看着自己，耳朵上还戴着耳机。

她没敢出声，只睁大了眼睛，示意顾九将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可以说话，我开静音了。”顾九听着耳机里的工作汇报，一面从柜子里拿出个食盒来，“午饭吃饱没，要不要再吃点？”

原本打算倪裳上车就问的，结果被付梨一通操作给打乱，他差点忘了。

想起付梨之前的行为，顾九又问了句，“助理，用不用给你换个人？”

倪裳接过食盒正要打开盖子，闻言动作一顿，下意识便抬头朝前面看去，憨憨姑娘正对着手机傻笑呢，估计还在刷那条热搜，丝毫不清楚自己的工作已然出现了危机。

无语失笑，倪裳摇了摇头，看向顾九：“付梨挺好的，不用换，我很喜欢她的性格。”

她知道顾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不过她其实并没有在意那件事，只是当时被顾九看到自己的窘态有些尴尬而已，不会生付梨的气。

见倪裳是真的不介意，顾九便没有再坚持，而是颇为赞同地道：“你能接受她的性格就好，公司所有人里她最单纯，也最忠诚，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顾九真的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在为倪裳着想，倪裳弯了弯眼睛，想说声“谢谢”，却倏地想起几次三番被男人强调过的事，又憋了回去。

最终，实在很想表达感谢的倪裳搜肠刮肚片刻，强忍着羞赧挤出了一句：“顾先生，你真好。”

说罢立即低下头去看食盒，一副认认真真开盖子的模样，接着，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又加深了些——

难怪她看着食盒眼熟，这是她之前给顾九出差时装桃花酥的盒子，此刻里面放的依然是桃花酥，是她从老宅出发前，怕顾九“秋后算账”，晚上额外多做两盘子送去拍马屁那个，看数量应该已经吃掉三分之二了。

没想到顾九会随身带着。

有点开心。

倪裳眯了眯眼睛，不禁想起了自己被扼杀在萌芽中的“先抓住男人的胃”的观察计划。

她暗暗思忖片刻，嘴里嚼着点心，突然计上心头：既然不能趁吃饭时偷偷观察顾九的胃口喜好，那就趁此机会直接问一句好了！

就说“经常吃这一种容易腻吧，还喜欢吃什么啊，下次给你换换口味”，用来套话简直完美。

倪裳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个点子没毛病，兴奋劲上来，一时间也忘却了方才的羞赧，抬头就要向顾九提问。

可入目却是男人一丝不苟看向电脑屏幕的画面，她想起来，顾九还在开会，不好打扰，顿时又蔫了下去。

来之不易的恰当时机就此悄然消逝……

嘴里的点心突然就不香了……

追人不易，倪裳叹气。

可就在这时，顾九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蓦然转过头来，正对上倪裳那双溢满失落的桃花眸子。

桃花眼的眼尾本就更深、且泛着粉红，今天的倪裳更是被技艺精湛的黎纱化了个好看的桃花妆，顾九不仔细观察时只觉得妖而不媚的美，此刻不自觉被那双眸子吸引才发觉，哪里仅仅是妖，分明要成精了才对。

妖精妖精，成精了才更勾人。

他早就知道倪裳的眼睛会说话，然而每亲身体会一次，都难免还是会陷进去片刻。

电脑屏幕上，大大的会议桌围坐满一圈人，全部都在胆战心惊地看着屏幕这边的顾九——的侧脸。

虽然仅仅是视频通话，且视频里只有一个侧脸，他们依然大气都不敢出。

顾九爷的名声谁人不知。

他们刚出了个严重到需要顾董亲临的大纰漏，虽说已然及时补救，没有造成损失，但若不是顾九发现的及时，损失的金钱数目可是笔巨款，与之相关的所有人位置都难保！

所以尽管这场会议的工作汇报已经圆满结束，但他们都清楚，暴风雨才刚刚要来。

“后续步骤盯紧，不要再出纰漏，具体细节等下我到公司再详谈。”众人看着屏幕上男人俊美的侧颜变为正脸，冷淡的眼神仿佛突然有了点点温度，“这次的所有相关人员，扣除全部奖金，高层开始为期三年的考察期，再出问题，退位让贤。”

“散会。”

屏幕一黑，会议室内，全部高层彼此面面相觑，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惊喜神情。

他们原本已经做好最坏打算了，犯事犯到了顾九爷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谁想到这次的惩罚这么轻松，扣奖金和考察期，与顾九往日雷厉风行的手段相比简直可以说是毛毛雨。

就听正位上，先一步赶来分公司，代替顾九监听会议的冯千南徐徐转过椅子来，对着众高层道：“算你们运气好，赶上董事长夫人在旁边，免去一道死刑。”

他说这话时表情十分的意味深长，旋即留下一个莫测高深的背影便离开了。

高层们先是茫然，片刻后迅速反应过来，展示出了与不久前总部高层们如出一辙的表情变化。

至此，分公司也同总部一样，在高层间流传起了顾太太的神话。

有的人啊，不在公司，公司却流传着她的传说。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解救众人于水火间的神话本人顾太太对此丝毫不知，只看到视线与顾九不期而遇碰撞上，顾九似乎深深望了自己一眼，尔后便又回看向屏幕，一番决策后，摘掉耳机、合上电脑，再度望向自己。

倪裳有点茫然，试探性地问起：“顾先生经常吃桃花酥会不会觉得腻？我——”

“不腻。”话未说完，就被顾九第一时间抢答了。

好嘛，第二个计划又失败了。

又死在了襁褓里。

计划不易，倪裳叹气！

“你刚刚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完全不知道倪裳心中如何百转千回过的顾九问。

扎心了。

倪裳默默把腹稿改了改，轻声道：“没事，只是看顾先生工作辛苦，想问你要不要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