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月放下遮挡口鼻处的袖子,吸了吸已经痒过的鼻子。
她就站在窗边,回身看着上官宇,不客气地再次问他:“为什么撒谎?”
闻言,上官宇的眉宇有一丝不耐。他堂堂翊王何时被女人用这种质问人的语气对待过。
可他又分明见到沈忻月清澈的眸子里带着明明灭灭的怒火,这又使得他胸口有些难受。
他不禁想,莫非她知道了方才姜丽妍缠住自己,将他在床榻上衣衫半褪的事?
不!绝不可能!
当时只有二人,且门窗紧闭,她哪能知晓。
上官宇闭目深吸一口气,正要圆谎,沈忻月却没让他继续开口。
她清晰地看到了上官宇方才眼里的不耐和忽闪的眼神。
这样的他,好陌生。
半夜才来,无非就是在他的侧妃的温柔乡那里沉迷,何苦撒谎?不!自己何必要问!
沈忻月心中对自己一嘲,自己就是庸人自扰。
她松开拢着的眉尖,随意摆摆手,不咸不淡地道:“不说也罢。”
若说她心中此刻翻涌的情绪里哪股最显眼,那便是——上官宇当面给她撒了一个拙劣的谎。
如此一来,她对上官宇的那种绝对信任不禁动摇了几分。她下意识怀疑,先前上官宇那些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那句“你是他的唯一”是不是也在撒谎?
她心中有些茫然,若是她被他骗了,要怎么办。
她对上官宇的感觉说不真切,她想在他身边,却怕他在别人身边流连。而一位翊王殿下,又怎么可能就她一个人?
她心中愁肠九转,始终找不到答案。
双眼开始酸胀,沈忻月发现夜又深了些,她开始困顿,无心再想。
可上官宇那通身含苏合的味道都在,她一走进闻到,恐怕就要遭殃。
想到这里,沈忻月抿抿唇,终是一副不容反驳的语气对着上官宇:“你把衣裳都脱了。”
上官宇瞳孔微缩,见她丝毫不像玩笑的样子,本就有些灼热的身子又热了几分,胸腔里一股热意上涌,按都按不住。
早知她这么主动,方才他还去冲什么冷水澡。
他的眼神灼热了几分,愉快地勾了勾嘴角,一目不错看着沈忻月。
既然她想要,自己哪能不给?无非就是病未痊愈,需要控制下力道罢了。
而且这事本就是他求之不得!他可是提了许多次,沈忻月没有一次答应他的。
他伸手扶上自己的玉带,吧嗒一声,玉带的扣子解开,外裳轻而易举散落。他又当着沈忻月的面解开中衣系带,那凹凸有致的胸脯便露了出来。
沈忻月被那光洁的半身一刺目,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说了什么孟浪之语。她不觉面红耳赤,定在原地,周身都有些紧绷。
她很想侧头不看,可却被施了咒一般,眼睛不住往他身上瞟。肌肉分明,宽肩窄腰,胸脯厚实,身形还高大挺拔,加上那清冽高贵的俊脸,堪堪人中龙凤。
眼见上官宇就要解开裤带,她连忙叫住:“你、你转过去脱!”
上官宇自然认为她有些害羞而已,毕竟二人第一次,便也从善如流转了身。
上官宇一转身,沈忻月眼里就是那布满疤痕的背,现在它上面的线条,根根愈加分明。沈忻月又看了看他鼓起来的手臂,莫名奇妙地咽了口口水,上官宇这身子……晃眼睛。
那厢上官宇已脱到只剩一条亵裤,沈忻月脸一红,转身对着屏风,怯怯地命令道:“将衣裳扔窗外去。”
上官宇真走到窗边将衣裳扔了出去。趁他去窗边的功夫,沈忻月利落地从衣柜取出一套上官宇的寝衣。
她红着脸走到上官宇身边,不看他,“去外间”。
上官宇心里一震,这小姑娘不在床榻,喜欢这种路子?他勾起半边唇,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确定?”
沈忻月点了点头,催他快些。
上官宇心想这么猴急,便长脚长腿迈出,快速往外间走。可刚出了里间,沈忻月又叫他站住。
他回身不解地看着沈忻月,怎么又喜欢床榻上了?
他的疑问还没有得到答案,沈忻月就将手里的寝衣给他强制塞了过去,“今晚你就睡外间的软榻!老骗子!狗东西!”
句句清晰,字字戳心。
“……”
上官宇讶异地张开嘴,可那嘴将将只张了一条缝,他鼻子前的门就“砰”地一声无情地关闭上。
他脸色骤变。
方才,沈忻月不是想与他那样,而只是想将他赶出屋而已?
还有,老、老骗子?
通常若是被人三番五次骗,骂人应该是“大骗子”。而今,沈忻月口里分明是“老”……
她在嫌弃他老?
真是能耐了她!
上官宇站在门前怔了半天,“咳咳咳……”,咳症复发,一口气简直要气死过去。
——
与此同时,王府偏远的动静不比沈忻月这里小多少。
屋子里瓶瓶罐罐被摔了一地,姜丽妍在屋子里又哭又笑,满脸泪痕,眼睛通红无比。
就在不久前,随着她和上官宇一顿晚膳用毕,天水香的味道弥漫到屋里的角角落落,而上官宇那本是冷漠的眼里已经爬上了情意,从脖颈泛红就能看出他浑身正在燥热。
她分明已经借机将上官宇勾到了榻上,并且褪了他的半截衣裳。纤纤玉指轻挑玉带,用唇在他的脖子上缠了许久,甚至留下了痕迹。
上官宇当时十分悸动,翻身在上,可正当她眼看着上官宇倾下身,她主动伸手往他的裤带探去时,他那泛红的眼悠然大睁,随后利落地笔直地坐起身,一把将她狠狠地一推。她见他提步要走,不顾一切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求他:“王爷,您不能留妾身这里一夜吗?一夜也好,只要一夜。”
上官宇只是哑着嗓子背着她冷声道:“本王改日再来看你。”便拾起衣裳大步出了门。
她的心意就在那一时间碎了一地,她先前那模模糊糊的恨意却又在这一瞬间清晰、蔓延、直至强烈到不可自己。
她恨沈忻月!
到底她给这个男人下了什么蛊,让他连娶进门的侧妃都不碰及!
到底她有什么好?何至于此!
哪里好,那就将那点好全数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