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上书(1)(1 / 1)知鸥西鸢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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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皖近日发觉朝堂之上,好几位言官有意无意的上折子反对中书令戚馼的政令,或者是弹劾戚馼的门下学生,生怕多出什么变故自己应接不暇,每日早朝前派府中小厮前去大臣们上朝必经之路上转悠,和其他官员家的轿夫,马夫套套近乎,打探消息。

“大人,前朝出事了。”这日穿戴好官服,还未钻进轿子,派出去没多久的小厮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回来,给他带来前朝已然发生的事情。

“慢慢说来。”江皖示意他起来,拽着他退到江府门口一侧,关切的问。

“昨日楚荒大人门下的一位官员弹劾一位戚大人的学生,那位学生刚刚升任中书省的言官,被指责滥用职权,任人唯亲,实际是在明里暗里的说戚大人,拿他做筏子罢了,可那位学生刚烈的很,认为自己受到奇耻大辱,被冤枉也害的先生在朝堂失了颜面,回家后越加想不通,竟写了一封长信控诉自己被奸佞冤枉,之后三尺白绫把自己吊死在上朝的主街上,这下所有戚大人教授过的学生们全都不干了,无论什么官职,哪怕还在御书院读书的学生都带着奏折前往宫门口跪请谏言了,宫门口现在乱作一团。”小厮眼见着宫门口的书生越聚越多,赶紧窜回来吧报信:“我往回跑的时候,就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一路上还有不少人正往那赶呢。”

江皖的心像块被扬手扔进海里的石头,原本局势就在逐渐恶化,晟云帝将楚荒调入中书省的意图非常明显,分化中书省内部,拉拢肯为楚荒效力的没什么权力的言官小臣,继而收集乃至罗织戚馼结党营私的证据,从而帮助晟云帝发难,晟云帝在之前与江皖谈话时,意图表露的很明显,打算彻底动一动戚家的朝堂地位,驱逐出帝都都是往好的方向预想,江皖想尽对策也没什么办法,晟云帝下了决心,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治戚家的罪,若是拼尽全力一保,尚能留下活口,可眼下书生门下客卿聚众闹事,十足十的触碰到晟云帝的逆鳞,仅仅因为一个小小弹劾纠纷,便有这样多的人站出来利用祖宗宗法史书里的规则对朝堂评头论足,这不是坐实了戚馼的结党之罪?如此的闹下去,待晟云帝动手时,想要留下活口,便更加困难了。他示意小厮回府,自己慌忙坐上轿子前往皇宫。

待江皖赶到宫门口时,已有大批的内城卫守在宫门口,一旁被士兵羁押起来二十几名白衣书生,剩下的大臣们跪在宫门口,一言不发,杨柳树般挺直身子跪在地上,像是一尊尊无声反抗的雕塑。

“大人来的正好,陛下刚要派人去请。”伶奴也在宫门口,眼见着场面不可收拾,赶紧上赶着迎上去,趁机压低了声音:“陛下在文贤殿,再这样闹下去非出人命不可,您快去劝劝。”说罢带着江皖迅速往文贤殿方向走去。

“陛下可有什么旨意?”江皖边走边问。

“还没有,只是被气坏了,呈上去的折子都撕了,谁劝都没用,皇后娘娘南下去南州省亲了,宫里能说上话的只有贵妃,老奴也不敢叫,毕竟贵妃和楚大人更亲近些,请她来适得其反就不好了。”伶奴见事及明白,并未轻举妄动,第一时间找了晟云帝最信任也最能够在晟云帝那说得上话的大臣。

“再这样闹下去,的确会出事。”江皖眉头深深蹙在一起难以解开,他也没什么办法能够解了眼前的困局,只能咬着牙走一步算一步。

“江卿来了,坐。”晟云帝发丝凌乱,额上王冠有些不稳,随着来回踱的步子微微打晃,未等江皖坐稳,便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去看看门外那些无知小儿!因为一纸奏折,居然跪在朕的宫门口闹事静坐!他们眼里还有朕没有!”

“陛下息怒,读书人迂腐,戚大人又是其恩师,只是过于遵循着三纲五常中尊师重道的教条墨守成规而已,一帮毛孩子,哪值得您动气,为之操心呢,依臣之见,这倒是件好事。”江皖慢慢的将晟云帝的怒气平息下去,试图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

“哦?这话倒是新鲜,你说说。”晟云帝坐回书案之前,较有兴趣的看着他。

“这些书生十足十的呆气,他们并不是目无君上,而是在捍卫心中的道,因为被无端弹劾导致一位门生寻死,出了人命,这帮书生们便只为那位门生伸冤,追求的只是一个公道,这样的呆气恰恰是陛下所需要的,不需要暗示,不需要主动下旨意,维护心中的道就是维护君上,这样的书生是陛下您接下来推行任何国政都必不可少的。”江皖诚恳的为他分析。

晟云帝似乎被他说动,原本满面的怒气,周身散发的杀气略有减弱,沉默许久,唤了一声外面的伶奴问:“外面的情形如何?”

“已经退去大半,戚大人前来将闹事的门生书生一一训斥,命他们明日早朝跪拜进朝堂向君上认罪,戚大人现在正褪去官服,跪在宫门口,请陛下处置。”伶奴一条不落的说。

“罢了罢了,天逐渐凉了,戚大人年纪渐老,经不起跪在凉地上任由风口吹着,那些门生就按戚大人说的处置,至于那些妄图冲击宫门的,每人杖责十五,罚俸半年,闭门反省。”晟云帝揉着眉心抱怨道:“一大清早的让这帮书呆子闹得头疼,伶奴去将有事启奏的大臣奏折带进来,其余人不必在朝房等着了。”

“是。”

“陛下好生歇息,臣告退了。”江皖遂起身告退。

“去吧。”

江皖心有余悸的从皇宫乘坐轿辇回家,帝都原本不大,一点风吹草动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传遍茶楼酒肆,戚馼门生大闹宫门的事自然早就传遍帝都,刚进门,迎上来的江夫人递上一杯热茶,为他更换常服,忧虑的问:“老爷,今日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可有受牵连?”

江皖对着妻子挤出一丝苦笑,调侃道:“若是受牵连,哪能回来好好见你哟。”

“怎么突然闹起来了?那帮门生也是,好歹在帝都读书多年,难道不了解陛下那个性子?怎么能以身犯险,到底出了多了不得的事,让他们挑战君权。”江夫人心有余悸道。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江皖做到太师椅上,看了一眼一旁为自己剥桔子的妻子,似是下决心一般,闷声道:“我告诉你件事,你最好有个准备。”

朝堂政事凶险,江皖这样一说,妻子顿时紧张起来,认真道:“你说。”

“我看这些日子朝堂之上的风向,陛下怕是要动一动戚家了。”江皖道:“姐姐应该也是看到苗头,怕庭儿搅进去,才将她带在身边,一起去南州。”

江夫人面色一变,仔细想了想,低声问:“莫不是为了六皇子?”

“夫人说的极是,陛下与我言谈及此,我一直尽力暗示陛下,戚家虽然功勋卓著,却绝不是觊觎皇权之人,可陛下话里话外,皆是为了六皇子,怕自己逐渐年老,百年之后六皇子继位,主少而臣强,生出祸端,因此便是要为了幼子提前铲除老臣。”江皖嘱咐道:“你吩咐府内诸人,任何时候都不许议论帝都发生的任何事,若无它事,不要外出闲逛,若是我没预料错,动手就在这几日了。”

“他们····会怎么样?抄家问斩吗?”江夫人面带忧惧。

“不知,自古君王铲除权臣,皆是下重手的,能留性命已是极大的恩典了。”江皖幽幽叹气:“我知道你在可惜什么,戚裔那孩子自小和庭儿一起长大,这次怕是也难逃此劫了····”

“唉···苦命的孩子,有缘无分啊。”江夫人连连叹气。

“最是无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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