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笑的云淡风轻，既不失尊重又不太张扬的对那些目瞪口呆的店伙说道：“这位秦老爷才是本号真正的东家，我只不过是帮老爷照看生意而已，大家都来行礼见过……”

“别，别闹这个客套，”秦昊哈哈大笑着说道：“你们给我见礼，我还得给你们赏钱，大家都免了吧。”

整个秦记车马行，下下几百口子人手，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当家做主的灵儿背后还有一位真正的东家，但见过秦昊本人的却少之又少。

而且秦昊素来深居简出很少到京城走动，所以有很多新近加入的店伙根本就不认识他这个“幕后大老板”。

灵儿知道自家的这位老爷不喜高调张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之后就引着他和巧儿到了后厢。

落座，奉茶。

秦昊随口问道：“最近的的生意怎么样了？”

灵儿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好，很不好，扣除成本之后，这个月还是要亏的。”

秦记车马行看起来好像是很红火的样子，其实多是些没有油水的小生意，那点赚头还不够自身的运营费用。

现如今这世道乱的很，到处都是刀兵血火，大宗贸易根本无法正常进行……

“自从张大贼在湖广搅得天翻地覆以来，长途贩运的生意基本就没得做了。李闯又回兵陕西，和官军打的天昏地暗，西边的路也算是绝了……这生意没法做了。”灵儿大倒苦水。

“做生意嘛，总是有亏有赚。”

秦昊完全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似乎秦记车马行亏的银钱和他完全无关一般，看了看桌子那本《万国舆志》，笑问道：“这本书你看的怎么样了？”

“老爷为婢子选的书，又有老爷的亲笔批注，自然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的苦读。”灵儿道。

“看懂了多少？”秦昊笑问。

“七七八八。”灵儿谦虚道。

“那好，我考考你。”秦昊随口问道：“在那欧罗巴洲的海外之地，悬有一国……”

“老爷说的应该是英吉利国吧？”灵儿反应很快。

“英吉利国的皇帝是谁？”秦昊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英吉利国皇帝为姓查名理，人称查理一世大帝，婢子没有记错吧？”灵儿道。

在秦昊亲笔批注的《万国舆志》之中，为了简单和便于理解，直接把查理一世说成是姓查名理了。

“记性不错，我再问你，查理一世皇帝是怎么死的？”秦昊道。

“横征暴敛，国民揭竿而起，斩查理于断头台。”灵儿回道。

“那英吉利国民如何能击败查理的御林军？”秦昊问。

“民心所向，以有道伐无道，自然战无不胜。”灵儿答道。

“哈哈，你错了，”

秦昊笑道：“那查理皇帝有君臣大义的名分，就算是多征些税也不至于造反吧？之所以落败身死，完全就是因为没有钱，支撑不起官军的开销。那些个造反之人也不是饥寒交迫的贫苦百姓，而是新富的财主，所以这算不是以有道伐无道……看来你读书还是不够仔细呀。”

“婢子一定会再细细品读。”灵儿微微低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对于这种发生在万里之外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蛮夷小邦的乱七八糟之事，巧儿连一点兴趣都没有，听的头晕脑胀昏昏欲睡，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你们俩总是说这些干嘛呀，能不能说点有意思的？”

灵儿点了一下巧儿的额头，笑道：“老爷这是在教我本事呢，只要学到了老爷三成的本领，也就可以终生受用无穷了……”

秦昊摆着手打断了灵儿的话头，笑呵呵的说道：“我记得在胡同口好像有家卖豌豆糕的，味道赞的很，巧儿，帮我买几包豌豆糕回来，记得要莲蓉馅的那种。”

巧儿素来喜好零食碎嘴之类的甜糕点，听了这话顿时一改昏昏欲睡的模样，精神百倍的跑出屋去买糕点了。

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灵儿抿嘴儿一笑：“老爷该说正经事情了吧？”

秦昊跑到京城里来，绝对不是为了查看车马行的生意，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

更不是为了考察灵儿的学习情况……

借故支开巧儿，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二月你回家的时候，交代你的事情办怎么样了？”秦昊道。

“还算顺利，”灵儿说道：“按照老爷的交代，婢子刻意的结交京城里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太太们，时不时的出钱请她们看戏听曲儿，认识之后，隔三差五送些时新的衣裳饰品，和几家官宦富户的关系颇为亲密……”

虽然不知道老爷的用意，但灵儿也没有问过。

因为她无比坚定的相信，此举必有深意，所以她极为心。

“你做的很好，继续下去就好了，不要心疼那几个小钱。”秦昊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灵儿道。

“前些日子，我带着民兵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你知道吗？”秦昊随口说道。

“婢子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消息，至于其中细节就无从得知了。”灵儿实话实说道。

和灵儿的想象完全一样，秦昊根本没有得意洋洋的说起“葫芦河之战”，就好像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