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斐雯丽不”
夏洛特嘶吼着跪在裂缝边。他抱着妹妹剩下的独臂与圣剑,痛苦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杰拉尔德!”
切齿咬牙,牙槽发出咯咯的声响。夏洛特站起身子,满目赤红。
他单手提着圣剑,无悔流光已经失去原本金色的光泽。失去自己的主人后,原本无坚不摧的圣剑如同顽石般黯淡无光。
在前方,巫妖内斯塔与拉姆齐陷入绝境。克莱尔被斩断了一臂,伊格尔权杖被杰拉尔德的毁灭力量侵蚀,跌落在地毫无光泽。银龙阿芙拉毫无生机地躺在泥地,银色的血液汇成浅滩,浅滩里,亚力克的尸体僵硬。伊迪躺在冰凉的泥地里,无依地朝裂缝伸出了手。
塞西莉亚倒在离裂缝三米远的地方,她腰部出现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在泥地上拖曳出凄凉的轨迹。倾慕着夏洛特的少女微仰着头伸出双手,指缝里满是污泥的痕迹。
至死之前,她仍想要救下夏洛特
夏洛特心脏绞痛、热血翻涌。
体能见底、魔能快要损耗殆尽,连艾儿也被毁灭力量侵蚀陷入沉眠。现在的他,甚至连街头混混都不如。
但他仍吃力地举起圣剑,将失去光泽的石剑高举过顶,如同孩提时在父亲劳伦斯的严厉要求下,摆出了最正规的骑士进攻式。
“我要你死啊呀呀呀!”
明明知道这样的努力毫无意义、明明知道下一秒热血会被冰冷的现实打败。但满腔的怒火却无法发泄!
那怒火有对杰拉尔德的仇恨,但更多的却是源于自己的自责!
夏洛特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命运简直就像在玩弄、嘲笑着他,无论他作出头脑发热的举措、还是深思熟虑的抉择,结局永远都往最糟糕的事态发展!
冲锋!拖着疲倦的身体朝最强的恶魔冲锋!炙热的风呼啸,刮得他脸颊生痛!但这却比不上他心中的痛苦!
越是冲锋他越是迷惘、越是愤怒、越是痛苦!于是他忽然间有了明悟,他恍然记起杰拉尔德复述伊格尔的言论。
“弱小就是原罪!强者支配弱者、强者掠夺弱者、强者杀戮弱者!”
他如同魔怔般念叨着。
没错!根本就无关抉择!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的玩弄!
从小到大给予自己阴影的陆斯恩也好、无面者也罢!或是带给自己死亡痛苦的屠夫、深渊军团、杰拉尔德所有所有,全都不能归咎于敌人或是命运的嘲弄!
一切的原罪都归结于自身的弱小!若他能成就根源,若他有所向披靡的力量,那么哪怕是命运也要俯首称臣!
“我渴望力量!”
夏洛特高举石质圣剑,闭眼挥砍。
结局已经注定了!如果他真的拥有死亡重置的能力,那他发誓要追求力量,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好奇与好玩的态度浪费天赋。
如果没有
下一秒,有人抱住自己的腰滚落一边。
“夏洛特!你疯了!斐雯丽呢?斐雯丽在哪里?”
艾文焦躁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夏洛特意识到艾文救了自己一命。他不敢看艾文的脸色,逃避地偏过了头。
“为什么要救我?让我重置时空不好吗?”
衣领被狠狠拽紧,艾文愤怒地摇晃夏洛特,“你疯了吗?你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得到证实!万一你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会怎么办?”
“那就由你重置时空。”夏洛特拽紧了拳头,“我只是想狠狠给那混蛋一下。”
“你以为时空是这么容易重置的吗?你知不知道每次时空回溯我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强行使用时之眼,我的身体几乎已经千仓百孔!”艾文咬紧牙床,“我问你!斐雯丽在哪?”
夏洛特指了指裂缝,在悬崖边,孤独的独臂侵染在鲜红的血液中。
艾文松开了拽着衣领的手,他嘴唇苍白哆嗦,目光涣散痛苦。
“斐、斐雯丽”
后方传来克莱尔的惨呼,又有一个战友倒下。前方的裂缝中,炙热的熔岩已经蔓延到谷口。
艾文举起了时之眼,他打开怀表的表盘,朝指针伸出了手。
“艾文,你确定要这么做?鄙人得提醒你,你的身体虽看上去无碍,但那不过是靠着战士能力强撑着而已。如果鄙人是你,鄙人会把夏洛特扔入裂缝,赌一赌是否有重置时空的可能。哪怕失败,到时候再用鄙人的能力也不迟。”
“闭嘴!”艾文低声怒吼,“所以这才是我与你相性不合的最大原因!”
他拨动怀表的指针。时之眼发出怪异的发条声,艾文就像调皮的孩子,强硬地、不顾损坏风险地、无视任何阻力地倒转指针!
世界静止,下一秒,就像倒退的胶卷般转动。
熔岩退下深渊、克莱尔的鲜血从胸腔外回灌、夏洛特不由自主地往裂缝边回退。这是夏洛特所能感受到的片刻时空逆转,接下来,他便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时空如艾文所愿,再次回溯!
夏洛特感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如从梦靥中挣脱,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子。
然后,额头撞到了温热的硬物,让他痛苦得渗出了泪花。
“唔啊!好痛啊!你突然坐起来干什么啊!简直像尸鬼一样!混蛋夏洛特!”
清丽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少女的娇憨与抱怨。
夏洛特定睛一看,下意识地将眼前的少女紧紧拥在怀中。
“太好了!斐雯丽太好了!我亲爱的妹妹,能够再次拥抱你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你简直无法想象我现在激动的心情!”
怀中的少女像是机器人般关节僵硬,她不知所措地缩着身子。夏洛特的呼吸骚弄着她精致的耳垂,让她的耳根像火烧般炙热,脸蛋上也浮现出诱人的酡红。
过了好一会儿,未涉情事的公主才慌慌张张地推开夏洛特。明明身体的力量要强于对方,可她却像遇见天敌的兔子般仓惶逃窜。一溜烟地跑下了床。
“变、变态!色鬼!”斐雯丽红着脸侧过头,“居然对自己成年的妹妹做出这种骚扰,夏洛特你真是个大色狼!”
她慌慌张张地拉动门把手,连续尝试了好几次才把卧室的房门打开。临出门前,右脚慌张地跘到了门页,让她狼狈得差点摔倒在地。
砰房门被狠狠摔上。
坐在床上的夏洛特看着自己的双手,恍若从噩梦中清醒般松了口气。
咔嚓
房门再次拉开,通红着脸的斐雯丽如竹鼠般探出了头,她吐着舌头朝夏洛特做了个鬼脸。
“笨蛋啊!那样的话在重逢时就该说了!哼!”
不等夏洛特回应,斐雯丽便如兔子般没了踪影。
夏洛特走下了柔软的天鹅绒床,拉开轻纱制成的窗帘。
窗外,琉森正值初夏。清晨暖烘烘的阳光铺洒在房内,外面是冰风堡难得一见的晴朗景致。
站在窗边的青年捏紧了拳,整了整衣领转身迈向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