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死了。”霍岚轻描淡写道。

“死了？”宋嫣很惊讶，肖璟琛向丫鬟娟瑶勾勾手指头，对宋嫣说：“你们快去逛街，买衣服，买首饰，晚上吃羊肉呢。”

娟瑶将宋嫣拽走，霍岚心里涩涩的，宋嫣是自己的同窗，我们曾经都是官家子女，如今她还是千金小姐，而自己，确成了落魄书生，人与人之间，最怕有天壤之别。这是命，但不认命。

肖璟琛给霍岚备下了点心和热茶，二人在凉亭里歇着，二人几乎没有任何话题，沉默了许久，霍岚早就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霍岚眼神幽怨的看着他，有点生气。

肖璟琛这时笑了一笑：”宋嫣是我未婚妻，你和她又是同窗，你我还算有缘。”

霍岚冷哼一声：“缘？孽缘吧，害的我家破人亡。”

肖璟琛眼神冰冷，手中的茶杯放下了，“你真的很天真，为人处世都不懂。如今，你要求我，就应该有求人的态度，我可是一点都没有瞧见啊。”

霍岚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注视着茶水，那茶水中倒影着凉亭上开着的花，还有蓝天白云，寄人篱下，就应该放下尊严，他心里涌上来了难过，丢了东西找不着的难过。

“求你。”霍岚抬眼看着肖璟琛，肖璟琛深邃的眼眸如同一只看透所有事的黑洞，他知道，这个少年，非同一般人，他有自己年少时的睿智和勇敢，他也会是下一个肖璟琛。

他突然注意到了，霍岚的衣服是被修补过的，针线很密，像是姑娘家缝补的。

他将一盘色泽鲜红的牛肉推向他面前，给他倒了一杯酒：“我们边吃边商量。”

花影前移，一日过去，清风起，孤月明。

霍岚从肖王府后门离去，祝温言上前揽住他偷偷问：“怎么样。”

霍岚没有说话，二人快速回到了客栈。

书房里，肖璟琛在深思，手中玩弄着折扇。

赵龙推门而入，对身后的人说了什么，自己先进了书房。

“王爷，人到了，要不先见见。”赵龙说。

肖璟琛摇摇头，“京家可有什么动静？”

“京浩找了不少青楼女子和公子哥伺候着，淫乱得很，杀手倒是多了十来号。”

“京家的杀手不厉害，但是人多，可要留意着，杀我一次，还会再杀我第二次。京越倒是一个城良之人，怎么就有如此荒唐的儿子？”

“王爷，您为何要把霍岚安排进京府？这京浩可是他亲舅舅，不怕被认出来？”

“霍岚她娘是京越大人和丫鬟的私生女，一出生就送给了好友扶养，四十多年了，真相早就雪藏了。京浩没出息，怕妹妹抢家产，才暗中杀了她。这倒好，还嫁祸给了我，差点就被霍岚这小兔崽子给杀了。”

赵龙问：“王爷是想借刀杀人呢。”

“魏忠贤想让京浩来挡我的道，那我就用霍岚杀了京浩。”

“王爷怎么就认为霍岚能杀了京浩，霍岚也就十七岁，什么都不会，一个毛头小子，虽然有点计量，但是要杀京浩，应该…是不能的。”

“凭霍岚肯定是不行的，可是他身后，有我们。”肖璟琛美美一笑，突然想起了谁。

赵龙对门外的孙暮凡道：“王爷叫你。”

孙暮凡推开一道门缝，小心翼翼的瞧了二人一眼，侧身进入书房，规矩着站立着，手中拿着长剑，背着包袱。少年身材清瘦，长相清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脸颊上带着孩童的稚气，不像霍岚，满脸杀气。

“快拜见王爷啊。”赵龙道。

孙暮凡向他抱拳有礼貌的说：“在下孙暮凡，见过王爷。”

“暮凡，好名字，以后可就跟着我了，你可愿意？”

“我爹爹说了，王爷年少有为，是一个好王爷，暮凡一定听王爷的话，完成任务，不让王爷操心。”孙暮凡笑着说，这少年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真是甜上了心头。

肖璟琛一笑，点点头，赵龙道：“我带你去住处。”

“有劳赵叔叔了，那王爷早点歇息。”

祝温言和霍岚拿着酒翻上了楼顶，霍岚跟祝温言说着他们的计划，祝温言噘嘴道：“让你潜入京家，这京家和你娘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你娘？那到底是京家主人杀了你娘，还是京家的人杀了你娘呢。我总感觉，这是肖璟琛的计谋，没准，这就是他故意设计的，让你去冒险。总之，他的话不能全信。”

霍岚点点头：“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有自己走下去，看个究竟。”

祝温言抢了他的酒，喝了一大口咧嘴笑着说：“你说，你什么时候和周瑶成亲？”

霍岚一惊：“我和周瑶？成亲？”

“对呀，何时成亲？我什么时候才能喝你的喜酒？十八岁？十九岁？还是二十岁？”祝温言揽住他脖子问。

“我和她，是家人，是亲情，你和小虎和周瑶都是一样的。”

祝温言很失望，撑着头问：“亲人？亲人也可以成亲啊。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生来孩子又不会是傻子。”

霍岚一笑：“你不懂，亲人和爱人，是有区别的。”

祝温言贫嘴道：“亲人待久了就成了爱人。”

霍岚不想和他贫反问：“那你呢，什么成亲，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

“我长这么帅，一定要找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做我老婆，你可别羡慕啊！”

“哼，我会羡慕你。”

第二日，肖璟琛换了一身便装悄悄来到街头，找到了霍岚住的客栈，昨日他瞧见霍岚的衣服是缝补过的，就有预感，周瑶没有死。

霍岚和周瑶在米铺卖米，赚一些零钱，祝温言跟着竹竿叔去盗墓去了，小虎坐在小凳子上津津有味的吃着糖人。

“霍岚，帮我送一下米，李老爷家知道路吧。”

“好，我这就去。”霍岚摸摸小虎的头，扛起一袋子大米缓缓离去，周瑶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心里一抽，湿了眼眶。

肖璟琛远远的看着周瑶，明明她还是周瑶，可对她是那样的陌生，仿佛这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来十斤米。”

“好，马上。”周瑶撸起袖子，给客人装了大米，小虎盯着周瑶的胳膊看，她的胳膊上既然有一个字。

“慢走，下次再来。”

“姐姐，你的手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字？”小虎好奇的问，周瑶下意识的将袖子放下去，将那个字遮住。

“不是字，是一个疤。”

“疤？为什么会有一个疤？”小虎歪着头认真的问，周瑶回忆起肖璟琛，那日，他将我许给了苏大人做小妾，回去的路上，我想杀了他，没有成功，他就用簪子在我手上刻了这个字，我还咬了他的嘴唇，咬出了血。

她轻轻摩擦着这个琛字，摩擦得发热了。

“因为，遇见了一个人，所以留下了这个伤疤。”

小虎又问：“那为什么遇见了一个人，就要留下一个伤疤呢？是他打的吗？那他为什么要打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