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策和顾世越沿着训练场走了几圈,训练场上那些士兵们在太阳日头下晒得黝黑,还在坚持训练。
在走到第三圈的时候,韩策突然停住了,愣愣一下,“顾连长,有话就直说吧。”
顾世越一直没想到怎么开口,既然韩策主动挑起话题,他便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那我就直说了,你跟高政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所以,你打算如何安置你媳妇,难道准备让她常住军区?”
“我是打算……”
韩策刚要回答,被顾世越阻止,先让她把话说完。
顾世越接着说道:“尽管军区有不少军嫂随军,部队上也能安排住的地方。可你看看那些军嫂,哪个不是精明能干,个个都是持家的好手。别的不说,就说家属区那前屋后院种满的蔬菜,圈养的鸡、鸭、鹅、猪。你再看看你家那娇嫩的小媳妇,她能做什么?”
这本来也是韩策的顾虑,如今就这样被顾世越说了出来。
他自然是任何顾世越的说辞:“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常住部队,想着先让她找到亲生父亲再说。”
“你都多大了,怎么那么天真。”顾世越说道:“偌大的城市想找人谈何容易。要我看,你那媳妇年纪也不大,看样子也不是个能吃苦的人,不如这样,你送她去上学吧。”
韩策觉得这主意不错,“这个主意好是好,只不过……”
可去哪里上学却叫他为难。
梁君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上到高一就嫌条件苦,不愿意再继续读书。
现在想重新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行了吧,我好人做到底,帮你联系个学校,你准备好学费就行。”
在他看来,让梁君竹离开军营是当务之急,自然愿意倾尽全力帮助韩策。
“那我先谢谢顾连长。”
韩策向顾世越道谢,回到招待所,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梁君竹。
梁君竹有点怀疑顾世越的诚意,也许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顾世越对韩策是不是出于真心,梁君竹并不清楚。
但顾世越对梁君竹充满敌意,是她亲身感受的事情。
她撇了撇嘴,很不屑的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那位战友很不喜欢我,对我态度那么差劲,现在又想帮我找学校,看着不像安什么好心。”
“竹子,你对他的恶意太深了,这样不好。他那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逞强,事事都要争个第一,但心眼不坏。他家世比我们好,升得快,收入也比我们高,我们这帮战友谁家要是有个难处,他肯定是第一个帮忙。我跟他公事几年,了解他的秉性,所以他要帮你找学校,绝对是出自真心。”
韩策为人忠厚,向来不会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并肩作战的战友。
他相信顾世越,会帮他办妥这件事情。
当然,顾世越也没有让他失望。
在经过半个月的艰难等待之后,顾世越终于带来一份入学通知书,交到韩策的手里。
“喏,这是入学通知书,拖了家里的关系,好不容易弄来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你好好珍惜。”顾世越说道:“你赶紧带着你媳妇去报名吧,别老待在军营里,影响多不好。”
他的言语里多有抱怨,对梁君竹的态度很不友好。
在这半个月里,他听到很多风言风语,全部都跟梁君竹有关。
梁君竹长的好看,很是娇艳,哪怕是不施粉黛,简单的披肩长发,在训练场周围绕行一圈,都能惹的一帮训练的小战士们心猿意马,再也无心训练。
就连那些结婚的老兵们常常聚在一起,嫌弃家里的黄脸婆不如韩班长的媳妇长的水嫩。
随军的军嫂听到风声,集体向高政委告状。
高政委愁一个头两个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把人赶走。
他又暗暗的骂了韩策,信誓旦旦说会处理好家务事,结果就处理成这个样子。
可高政委也知道,事情本不在韩策身上,也不在梁君竹身上。
说起来,那个小姑娘也没做什么,长的好看又不是罪过。
高政委不好出面处理梁君竹,顾世越倒是想着法子把人赶走。
他原本就对韩策有承诺,如今更是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找了家里的关系,并弄到了北安卫校的入学通知书,催着韩策赶紧让梁君竹去报道,千万别误了报名的时间。
韩策自然是要感激顾世越的仗义相助。
但是梁君竹却不高兴了:“什么叫影响不好?我住招待所占你家地盘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井水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别在那无的放矢。”
顾世越看着梁君竹,白色的衬衣大牌方格裙子,头发松松的挽在脑后,的确青春靓丽,让人眼前一亮。
这长相肯定像极了妈妈。
若不是生的极其漂亮,她的妈妈怎么会抢走别人的丈夫,生下她这个野种。
对,这个女孩就不该被生下来。
这半个月里,顾世越一边托关系帮梁君竹弄入学通知书,一边调查十八年前的那件旧事,时间、地点都对的上,就连姓氏也是一样。
就差直接找当年的当事人对质,亲自要一个真相。
可他没敢,生怕早已经波澜不惊的池水被搅的天翻地覆。
顾世越握紧拳头,生生将火气咽了下去,待心情平复,才慢悠悠的说道:“的确是碍不到我的事,不过我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别平白给人制造麻烦。我也请你给自己留点尊严,别让你的丈夫为难。”
“我很有自知之明,也一直恪守本分,从没做过任何越矩的事情,自然还轮不到你亲自上门来羞辱我。”
梁君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顾世越对他的讨厌可是说是直接摆到台面上,每次说话都阴阳怪气,就这样还帮她找学校,肯定在憋着什么大阴谋。
那张握在韩策手里的入学通知书,在梁君竹眼里,便成了烫手的山芋。
不再有任何期待,反而有点彷徨未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