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想要什么。”io再次从冯雪口中听到了这个问题，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敷衍，因为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理解自己的想法。

就如一开始自己对他说的那样，他们两个很像，不是那种等待宿敌来临的相似，也不是出身或者经历的相似，单纯的只是一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却有着同样思维模式一般的那种奇迹般的感觉。

于是，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超越天堂的计划。

直到这一刻，冯雪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真正的不安，居然来自于自己？

“你要否定掉自己的过去？”冯雪有些愣愣的看着io，他想过io是想要征服整个世界，想过io单纯的想要成为世上最强，想过io是想要抹去乔斯达家的存在，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是啊，仔细想想，重新轮回，回到过去，改写事实，停止时间，还有那十四个暗语所组成的io的一生，冯雪在这一刻，对眼前这个矛盾的存在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想要将自己身体中，他所讨厌的那一部分，剥离出去。

冯雪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脆弱，同时，也终于看懂了oo中，这个贯穿了整个系列的男人的想法。

“这就是你的精神寄托之所？一个没有自己存在的世界？”冯雪如此问道。

“是又如何？不该存在的东西，否定掉又怎么样？”io的脸上仍旧是那副王道的反派之笑，但这一次，冯雪却听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你真的觉得一切都是错误的？可别告诉我，你这个恶人的救世主，其实想要当个好人？”冯雪的话里带着些许嘲讽，不知不觉，他对io的称呼，从您，变成了你，虽然听上去少了一些恭敬，但实际上，却多了些许熟稔和随意。

“当好人有什么不好吗？”io自嘲的笑了笑，“当我统治了一切，好人和坏人的标准将由我重新定义，既然如此，好与坏的区别在哪？”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冯雪摊了摊手，此时的他和io，就好像是种花家三国时代，谋士与主公的第一次奏对一般，主公在考验谋士，谋士亦是在考验主公，只是冯雪和io又不像这种一旦确认就会永久绑定的联系，两人只是在这种交流与碰撞中，感受对方与自己意志上的异同。

两个在无法说清的地方有着某种相似的存在，通过意志的碰撞，觉醒出新的理念与想法，同时，也确认眼前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同路人。

“否定自己的过去，就是否定你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一切，你的付出，你的努力，你的谋划，还有你曾经拥有的一切，否定掉它们之后，你又还剩下什么？我是谁，从哪里来，去向何处，任何人都无法摆脱的这三个问题，你居然要否定掉其中的两个？”

“不，只有一个，我就是io，io，就是我。”io摇了摇头，冯雪却不置可否的道：“谁知道？没有过去，没有经历，没有来处，谁能知道你就是你，到了真正否定掉一切的时候，你是否还是你？就好像你现在如果失忆了，一切的记忆全都消失，包括你的罪恶和你的过往，全部埋没在时间的洪流里，你还能做些什么？你还是io吗？”

“我会记得这一切。”io的笑容渐渐消失，但他仍旧带着帝王的威仪。

“有意义吗？如果你还记得，那它们就必然存在，哪怕从事实上消除，你的一切仍旧存在于你的心里，你是io，但io是什么？迪奥布兰度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io！你永远无法否定你经历的一切。”

“够了！”io的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冯雪却毫不畏惧的怼了上去，不是为了这个boss或者计划，而是本能的为了自己，他隐约意识到，这理念的冲突，似乎对自己有着莫大的好处

“你真的以为你无法彻底融合乔纳森的**是因为缺少了血液？不，不是的，因为你潜意识中在抗拒，你的精神还存在瑕疵，你的替身还没有成长到巅峰，替身是精神的升华，是人格的具现，你的一切过往构成了你的替身，如果你连自己都要否定，你又如何去驾驭足以支配世界的力量！就如你所说的，你要将替身进化到巅峰，突破现有的极限，成为精神的极致，成为寄托精神的天国，可是你连接纳自己都做不到，又如何接纳即将到来的天国？我本以为你有着足够的器量，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个贫民窟里小混混的妄想罢了！”

冯雪话音落下，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他所说的没有半分的虚言，这就是他此时最真实的想法，为什么原著中最后世界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只是因为卖鱼强的愤怒？

答案很简单，因为在那一刻，io抛弃了长时间表现出来的霸王气质，他在选择不择手段的那一刻，就与之前“不管谁来了我都能正面刚回去”的霸道气场背道而驰了，在那一刻，他的精神状态从无敌的霸王，变回了贫民窟里的小混混。

就好像狄阿波罗的副人格使用绯红之王的时候只能使用极小的一部分能力，又比如普通人无法承担白金之星，精神与替身之间的相辅相成原著中是如此的明显，io在精神境界下降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他的败北。

只是，那副王霸之气是伪装吗？

不见得，一个小混混哪怕装的再像，也不可能成为恶人的救世主。

无论是混混，又或者是霸王，都是io，但是，作为io本人，迪奥布兰度却痛恨着曾经身为小混混，曾经身为布兰度的他，他恨着他的父亲，恨着他的血脉，因此，他的潜意识中，对于自己的这一部分是相当抵制的，这也就造成了当他的精神回落之时，连代表了“王之资质”的世界也对此产生了抗拒，力量，自然也就随之衰弱下来。

“咔嚓！咔嚓！”“贫民窟里的小混混”几个字戳中了io的痛处，他用力握着自己的双拳，骨裂的声音在不断的响起，但是片刻后，甚至刺出表皮的骨茬便再次愈合。

冯雪不管不顾的继续朝前走着，但是下一刻，他却忽然回到了io的面前，不是io走了过来，而是他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他知道。

io已经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