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时在教室一样，卡尔森说完这句话向了苏蔚然，想确认他有没有闹笑话，说错话的意思。

苏蔚然朝着他点了点头。

卡尔森笑得可欢了。

他就是很不爽苏在清这个人。

他现在依旧可以清晰地记得当时欧阳葉带着瘦瘦小小的苏蔚然到美国的时候他看到那瘦小的身子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掐痕。

这完全是虐待，对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够下得去手，真的是畜生！

当时欧阳葉是有多么的绝望和后悔，他把所有责任都归到自己身上，是她没有好好照顾女儿。

但是在卡尔森看来，苏在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哪怕不是他动的手，但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女儿就已然没有做父亲的资格。

苏在清苦涩不已，看来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是时间也无法抹平的存在。

已经过去快15年了，但是他的女儿似乎并没有原谅他。甚至跟他没有任何父女之间的情分。

“维特先生，可以请你暂时离开一下给我和苏蔚然一点单独的相处空间吗？”

这个卡尔森没法做主，他又用眼神征求苏蔚然的意见。

他见苏蔚然点点头，也就同意了。

“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情敲门叫我。”他摸了摸苏蔚然的头顶，显然是一个十分慈爱的父亲。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苏在清的眼睛。这本来都该是属于他的，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事情……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属于他的。

“好的，走廊上就有椅子，你现在那里等我一会儿。”

卡尔森离开之后，整片空间就只剩下了苏在清和苏蔚然他们父女二人。

“苏蔚然，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苏在清本来是想去抱抱自己的女儿，但是手刚抬起来，又落了下去。他还是没有勇气。

这么些年来，他对苏蔚然一直感觉到十分的愧疚。

每次他去美国，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了他们的住址，他也能远远的望上一眼。

但是在他的视野里苏蔚然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转回国吗？”

苏蔚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苏在清顿了一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不知道。

苏蔚然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了。也没指望他能够说出来，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小时候因为我跟他们的不一样，让我没办法和他们在一起玩。后来长大了，在学校里面，虽然我不再是唯一的一个东方人，但是仍旧没办法融合，这里面有我自己的原因。从小到大，我唯一的玩伴就是里奥，也就是卡尔森叔叔的儿子，我的哥哥。高二上学期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小流氓喜欢我，他跟我告白被我拒绝，然后他骂我女表，子，我气不过就推了他。他当时觉得很丢面子，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捅向了我。是里奥及时出现救了我。在扭打的时候，里奥失手杀了那个人。虽然美国的法律判处我们无罪。但是那个人的背景有点复杂，和黑，帮有点关系。妈妈和叔叔为了让我们不受到报复。把我送回了中国，里奥去了英国。因为我一直都是中国户籍，所以就回了妈妈的老家，在这里读书。”

苏在清听完苏蔚然的娓娓道来，他有多么的恼恨，又是有多么的庆幸。

“对不起，爸爸……爸爸没能在你身边。”

男儿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在清已经红了眼。

“就算你在我身边，那又能怎么样？五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

苏蔚然面无表情的反问。小的时候的事情她没有全部忘记，比如她当初在苏家过的那些日子。

苏在清失魂落魄的跌落在椅子上，眼泪直接从他的面颊上滑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

“你这一辈子说过最多的是不是对不起？”

苏蔚然依旧是冷冷淡淡的问，仿佛面前这个人和她只是陌生人而已。

“我……”苏在清无言以对，面对他的女儿，他都还是那么没用。

“就是因为你得懦弱，才会让我的童年过的那么悲惨。你知道四岁的时候我最怕什么吗？就是怕你离开，把我再放到那个家里。因为我知道只要你离开了，我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又要开始了！”

苏蔚然一向清冷的脸上居然带了仇恨，她静静的看着苏在清，仿佛是嘲弄，又好像是蔑视。

“小的时候我哭着求着让你不要离开，甚至把我带走。但是你有过一次听了我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当时的我是在无理取闹？是不是一直信了那个女人的话觉得我不好管教。你说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好不好管教？如果真的是皮实一点，那也是那个年纪本该有的。况且我并不闹腾，三岁之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但是小的时候我受到虐待。那个名义上的爷爷的冷眼旁观，以及你这父亲的漠视，我都记得十分清楚。曾经有多少个物夜晚都会被噩梦吓醒，如果没有卡尔森和妈妈的陪伴，没有里奥的不离不弃，恐怕苏校长您的女儿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在我面前你没有资格自称是爸爸。我的父亲永远只有卡尔森一个人！就算我有再多的麻烦，也会由我的父母亲，我的哥哥来帮我解决。就不劳烦苏校长了。”

苏蔚然说完之后就坐在于沙发上，整理自己的情绪。直到将近五分钟过后，她已经平复了心情，她就站起来准备出去。

苏在清一直在痛苦和自责中，他好不容易见到的苏蔚然，他不想就这样让两个人继续僵持。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苏蔚然。

“苏蔚然，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小的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但是你奶奶现在已经也有了报应。当初阿葉闹了那一场之后，你奶奶也被气中风了，一直都瘫痪在床十来年，五年前就去世了。”

他想要得到苏蔚然母子的原谅，他这一生自问问心无愧，但是他那个拧不清的母亲却伤害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苏在清和欧阳葉的故事还得从大学说起。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在南大，只不过一个是刚进学校的大一新生，一个是研究生快要毕业的留校老师。

现在南大都还流传着两个人的恋爱佳话，这是那些学生都不知道这一场看上去唯美到极致的恋爱居然是以悲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