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腾腾白雾尽散,唐绵绵垂眼望去,只见地上躺着一约为六寸大小的人形木雕。雕得是一位身姿挺拔戴着斗篷的和尚,举手投足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眉眼间浩然正气,与无念和尚的模样如出一辙。
她呆了呆,瞳孔微缩,一个离谱但是可能性极大的猜测涌上心头。
难以置信道:“这木雕……无念?”
“可能吧。”团子不置可否,眸光沉沉朝老叟看去,那老叟眼中的漩涡已然停歇,如饱经风霜摧残后枯死的老木,看不出一点生机。
“咳,咳,咳……”
老叟重重咳嗽了几声,慢吞吞弯下腰把地上的木雕捡了起来,用一块布仔细擦拭片刻,动作细致迟缓,仿佛是对待极珍贵之物。
谁知擦到一半,他手按住额头,怒吼一声,眸中似乎有戾气一闪而过,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老叟双眼通红,目呲欲裂,脸色狰狞可怖,他的双手紧紧攥住了木雕,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木雕因老叟的动作咯吱作响!
只听他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活该,活该!是你们罪有应得!!是你们罪有应得!!”
这声音明明僵硬且没有丝毫起伏,却仿佛堆积着无穷无尽的恨意和不甘,没来由的让人害怕。
这老人家怕不是个疯子!
唐绵绵略一迈步,不着痕迹的离团子近了些,伸手拽紧了团子的衣袖。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老叟不知何故,逐渐停止了疯言疯语,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拿着木雕像慢吞吞走进卧房。
团子道:“咱们也进去。”
老叟径直走向了正墙处那几架错落有致的四脚格柜,四脚格柜摆着数不清的形态各异的木雕。
他用棉布仔细将这些木雕挨个儿擦拭,不断游走的双手像他本人一样饱经风霜,看起来很是沧桑,手指上有数个厚实的茧子,指甲上尽是纵横交错的划痕。
看起来大约是常年累月做手工留下的。
唐绵绵被数不清的木雕吸引了目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开来,她忍不住问道:“这些木雕……都是活人变的?”
“不一定。在幻境,我感受不到这些木雕的气,无法分辨它们是否都是妖力所化。咱们得找到这座城的所在之处,才能知道真相。”团子面沉如水,走近摆满这面墙的格柜,挨个查看这些木雕。
这些木雕种类繁多,从各个模样的人物,尽态极妍的花卉草木,到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目不胜收。
团子无奈的摇摇头,仅仅通过视觉去分辨这些木雕是否妖法所化,太难为他了。
老叟擦拭完毕,将无念和尚化作的木雕摆到了格柜上,似乎自觉满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他又打开房门朝外面张望几眼,确定没什么问题,合上了门,快步走到屏风后面。
唐绵绵神色一凝,“他要去暗室了!我们也去。”
“说不定,擎山就在里面。”团子似有所感,说了这么一句猜测。
他这个猜测倒也不是凭空想象。既然这里是擎山的记忆幻境,那么擎山不会无故消失,一定被藏在这幻境的某一处。他们来到这座城这么久了,却连擎山一根儿头发丝儿都没见到。
这老叟行为诡异,又身怀妖术,很可能与擎山的失踪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