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没认命，为了不参加仙剑大会，磨了素尘好久，而素尘全当看不见她，接过她的断剑，抛入炉子里淬炼。

他事务不算多，哪怕整个宗门都在急着筹备仙剑大会，他还是这般不急不躁地在孤落峰，而且今日就只他一个人，两个徒弟都被打发走去送请帖了，就剩阿雾在这闹腾。

至于跟着阿雾一起来的令宵，他是徒孙辈的了，年纪又小，素尘更不想管，令宵也很自觉地钻进书阁，随意翻了几页，不过是些简单的道法，也难怪可以随便供人借阅。

他粗粗略过那些，目光停留在架子上的?百仙名录?上。上古众神，那些与他共同诞生的兄弟姊妹们，都早已经陨落于时代的荒野里，令宵不知初代魔神到底是以何种心情去屠戮他们，可是换做是他，他也能做得出来，这是根本上的立场相悖，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今众仙之首，乃是天帝王母，离化神只有那永远的一步之遥，其余众仙，分管世间万物，有的形成聚落，各自镇守一方。

而初代魔神被众神封印之后，将其魔灵一分为三，一份镇压于坤灵仙族的灵墟祭坛上；一份被瑶光的神魂封印，带入到万鬼深壑当中；还有一份，在如今的仙庭某处，他并不知晓。他十多年前突破了坤灵仙族的封印，得见天光，庆幸的是找到了这么好的躯壳，避免了许多麻烦。

天界自然知道，只是错过了追查他的最好时机而已。怕引起六界恐慌，所以选择缄口不语，这是他们一以贯之的老做派了。

令宵轻笑了一声，他早察觉自己身后有人，却仍旧动作悠闲。

素尘从后面抽走他手上的书，狭长的眼眸微眯。

“看得明白么？”

素尘这人，总不苟言笑，看着冷冰冰的不好接近。令宵感觉还算敏锐，素尘这人的喜恶十分微妙，无情道者，不爱世间万物，只坚守自己的道心。可是素尘的道心，却早就蒙了一层浅浅阴翳了。

令宵微笑:“回师叔祖的话，略识得几个字。”

素尘一言不发，长袖轻轻拂过的书页仿佛霎时活过来了一样陡然开散，薄纸化作利刃，如离弦的箭，密密麻麻朝令宵攻去。

果然，他还是想试探!

令宵没躲，他也躲不掉。有纸刃切穿他的脖颈，那一瞬间的痛意几乎快让他维持不住自己的理智。

他躯壳里还养着几只怨魂，若是再流失，只怕他要在这布满结界的青崖山上动弹不得了。

小少年蹲下身去，护住自己的头与颈部。纸刃交错在他身边，划出许多伤痕，不是什么致命伤，却莫名让他生出烦躁不安来。

然而，再怎么样也只能压抑下去。

就在刚刚，他看到了这幻境场的阵眼，这交错的纸刃是假的，他的伤是假的，连带着走进书阁里的素尘，也不过是化形而已。真正的他，正和阿雾坐在一起，掌心托着这幻境，如打量蝼蚁一般看着他的表现。

“差不多了。”素尘准备收去这些。

而阿雾咬了咬嘴唇，纠结许久，绣口一吐:“再等一等，他一定会露出破绽。”

这女人狠毒泼辣，果然名不虚传。

令宵匍匐在地，他的一张脸上伤痕遍布，看起来狰狞可怕，但又泪水交错，掉下来的不是泪，更像血水。

在阿雾视角里，他惊慌失措地就像无家可归的孩子，而这孩子最信任依赖地就是她，他的声音凄惶无助。

“师父，师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