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洛水镇人士吧?竟敢对柳仙师如此不敬?”
“哈哈哈哈,亏得你们一口一个仙师,柳清歌的门面功夫做得可真厉害!”那名大汉将喝酒的瓷碗摔了个粉碎,周围的人吓得纷纷退避开。
这时,一个年幼的孩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奶声奶气地道:“柳仙师就是好人,你一个大人还没我一个小孩懂事!我太奶奶说了,柳仙师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哪里来的奶娃娃?”大汉吹胡子瞪眼,对着孩子一阵龇牙咧嘴。
那小孩偏不怕生,只是伸出圆润的手指扯着眼皮,做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你!”大汉气得脸红脖子粗,可又做不出对孩子下手的狠事来。
围观的人却都吓坏了,生怕孩子激怒了这凶神恶煞的家伙。
就在这时,二楼雅间跳下来一位白纱蒙面的年轻姑娘。
她手握缎带,绕过梁柱,从二楼倾斜滑下,缓缓落到地面上。
如此气质卓然、容貌出众的女子,即便隔着蒙面的白纱,众人依然为之倾倒。
“师叔?”尤在二楼的程昱夏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云洛已经飞身而下,进入了人群堆里。
云洛蹲在小男娃面前,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语嫣然:“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牙牙!”小孩子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目欣喜地看着面前和善可亲的大姐姐,“姐姐,你好好看呀!你是仙女姐姐吗?”
云洛笑笑不语。
牙牙?
怪不得见这孩子有些眼熟。
百年前,她初下山时,也见到了一个叫“牙牙”的小姑娘。
那时,孩子对自己的相貌似乎很是喜欢,追着阿娘问个不停,还被阿娘斥责了几句。
曾经的场景尤在眼前,云洛一时竟有些怀念。
想来,这就是那个“牙牙”的重孙吧。
修真人士比普通人要长寿得多,百年过去了,她还是曾经的模样,当年的小奶娃,却已经有了孙辈了。
思及此,云洛捏了捏小奶娃的脸,目光更加怜爱:“不是哦,姐姐是苍穹山派的修士。”
“那姐姐,修士们都这么好看的吗?”牙牙用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云洛。
“嗯……”云洛思索了一会儿,有些遗憾地说,“这个不一定。”
“好吧……”牙牙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失落,不一会儿又提起了精神,“那牙牙长大了也可以去做修士吗?变得跟姐姐一样好看?”
云洛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她将一只手搭在牙牙肩上,语重心长道:“修士非好看便可,需心系天下,坚韧不拔。你可能做到?”
此言落下,角落里正默默饮茶的男子,忽而将目光转移过来。
只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为瞩目的存在。
手中的茶杯久久举着,直到茶水凉透,进入喉中,才将将反应过来。
呵!
男人唇角微勾,寒冷的眸光里皆是讽刺。
“能!”
另一边,牙牙脆生生地答,引得一室哄堂大笑。
云洛欣慰地摸了摸小孩的头,站起身来面对那名大汉,不疾不徐地施了个礼:“在下苍穹山派弟子,敢问这位仁兄,对我派柳师叔有何看法?”
“你是苍穹山派的?”那大汉一脸狐疑地将她上下打量,“苍穹山派不是从不收女弟子的吗?别又是哪个冒牌货吧?”
云洛失笑:“哪里来的传闻。苍穹山派向来以实力为尊,不论男女。我门派柳师叔,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吗?”
大家听了,都纷纷点头,看向云洛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些崇敬。
接了这些赞许的眼神,云洛倒还有些心虚。
她表面上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实际上那大汉的质问不无道理。苍穹山派以实力为尊不错,但除了柳清歌以外,也确实再没别的女弟子了。
可表面功夫都做不足,如何让大家信服呢?
这不,大汉也有些怀疑自己了,心底萌生了退意,可又拉不下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又怎么样!柳清歌是伪君子不假,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她残害徒弟的真相!”
什么?
残害徒弟?
站在一旁的人们,第一时间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柳仙师哪来的徒弟?她不是从未收徒的吗?”
“我琢磨着也是啊,这人不是喝多了酒说胡话吧?”
“柳仙师高风亮节,总有一些人眼红眼热,遭人嫉妒、诋毁也是常事。”
“这话我同意,这人生得虎背熊腰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群众话风一边倒,大汉急眼了,掏出身后背着的铁锤,对着云洛恶狠狠道:“你,我说不过你,我们打一架,谁赢了大伙儿听谁的!”
“……”云洛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噗嗤”
底下有人忍不住笑了,而后是清一色的嘲笑声。
不愧是莽夫,做什么都要跟刀棍扯上关系。
大汉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们,我说的是真的。柳清歌还有个亲传弟子,只是百年前,就被她在小镇外的破庙里一剑捅死了。”
中年大汉嗓门极大,扯得整个茶馆里的人都听见了。
云洛白纱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卷翘浓密的睫毛扑闪着,盯着地面的某一处,好似失神般。
“看,没话可说了吧!”大汉脸上尽是小人得志的表情。
但云洛无从反驳,事实就是如此,何须辩解?
“师妹。”
衣衫飘飞间,程昱夏也来到了一楼大厅。
程昱夏此行未做任何的伪装,因而他一出现,就有人认出了他。
大名鼎鼎的苍穹山派掌门座下亲传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刚才他叫那个姑娘什么?
师妹?
程昱夏这一现身,让大家都有了定论。
仙风道骨对上不修边幅,谁的可信度高显而易见。
云洛转头看向程昱夏,对上他关怀的眼神,只是摇了摇头,只字未言。
再偏过脑袋时,余光中突然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戴着一顶稻草做的斗笠,从人群中悄无声息地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