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奴才这就为您穿戴。”
云洛话还没说出口,小言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拿来了风帘上搭着的朝服,站到云洛身边为她穿戴。
凌倚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其实仔细究其原因,阮离这般做不无道理,毕竟自己还没有真的侍寝过,又有什么资格做后妃之事呢?
思及此,凌倚的目光从自己小臂内侧的“朱砂”略过,而后便也退至屏风后换起衣物来。
然而就是这一眼,被小言精准地捕捉到了。
做奴才的,最是“耳听四面,眼观八方”了。只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过,看到凌倚手臂上那个完好无损的朱砂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停顿了一下。
“朱砂”形同于古代女子的“守宫砂”,朱砂尚在,便意味着贞洁尤存,这是时代给男子们打下的烙印。
昨晚,陛下没有要他?
怪不得,今日一早陛下还要唤他来伺候,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
说到底,凌倚也不过是个蛮夷之地的落魄皇子,比起他们京城的贵公子,那可是远远不及其的。
陛下最是宅心仁厚,肯为一个冷宫废后恢复正宫之位,已是难得的品质了,哪还会真的宠幸他?
凌倚不知道,昨日的诏书一下,在朝野内外引起了多大的反响。
不少人言,这后宫要变天了。
可现在看来,凌倚虽身在栖凤宫,而尤似清月宫啊。
最本质的东西从未改变,凌倚一个小国皇子能掀出什么浪来?
小言一边腹诽,一边为云洛穿戴好了朝服。
在栖凤宫用过早餐后,云洛便照常上了早朝。
今日之朝堂格外热闹,众大臣围绕废后一事“叽叽喳喳”争论个不休。
在全是女人的朝堂上,云洛听得眼冒金星,云里雾里。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上百个女人,此刻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疯狂向外输送信息。
云洛好一阵头疼,最终力驳众议,晓之以理而动之以情,可算是说服了这一群人。
经过这件事,云洛都不敢想象,未来的某一天她宣布废除后宫的时候,这群人又该闹成什么样?
“退朝!”
云洛大喊一声,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重华殿后,云洛终于寻得了一分宁静。
“陛下。”小言领着一众人走了进来,“这是北国加急送来的水晶葡萄,说是时节正好,此时尝着最为鲜美。”
云洛随之看去,果然是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
若不是北国与大梁相距甚远,云洛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得了废后被重立的消息,快马加鞭第一时间来讨好自己。
“陛下,可要尝尝鲜?”
小言捧着一个端盘,走到云洛近前。
这时,云洛看的便更为直观了。
水晶葡萄颗颗饱满,泛着晶莹的光泽,比之江南产的还要大上一倍。
云洛正思考着废除后宫一事,对这葡萄并不感兴趣,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送去栖凤宫吧。”
云洛翻开案上的奏折,似是不经意地随口一说。
小言方才还得当的微笑一时有些僵硬,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很快便恢复如常。
将托盘递给就近的一名宫人,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从北国艰难运送来的水晶葡萄,就这么由重华殿辗转至栖凤宫。
凌倚听到宫人禀报的时候,还有些讶然。
当看到那一盘盘完好无损的葡萄时,凌倚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动容了。
旁的不说,陛下连这都想着他,待他可谓真心。
滴!信任值上升一成,共计四成。
“多谢。”
凌倚吩咐随侍给送水果的几个宫人都打赏了金珠,一来是因为如今有了这样的经济实力,而来是想在无形中建立自己的人际关系,三来……则是隐晦地向陛下道了谢。
在清月宫的那些日子,凌倚学会了很多“潜规则”,所以并不吝啬于金钱。
“君后,陛下待您可真好。”一个随侍看着那些赏赐,欢天喜地地说。
凌倚但笑不语,波澜不惊地喝了一口茶水。
帝王的偏爱,又能维持到几时呢?
凌倚这辈子,活的再通透不过了。
傍晚,小言代表皇上又来了一趟栖凤宫,说是陛下今晚忙于政务,便不歇在栖凤宫了。
也是今日,凌倚才知道,君后定立之后,帝后需同寝七日,以示重视。
不过,这才第二天呢……
凌倚自嘲着,明明上午才感叹了一句帝王之爱不长久,今晚便得到应验了。
传完口谕的小言走至门前,忽然回头看了凌倚一眼,见他眼下难掩失落的样子,便抬腿走出了栖凤宫。
这一晚,凌倚罕见地梦到了北国往事。
兴许是那葡萄的缘故。
凌倚心想,便让宫人把清洗好的葡萄撤了下去。
至傍晚,陛下依旧没有来。
连着两日了,宫人们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私下里的闲言碎语凌倚可没听少。
无非是他一个远嫁之人,势单力薄,哪怕身高位重,也换不来陛下的另眼相待。
凌倚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直到陛下未来栖凤宫的第三天,他的随侍神神秘秘地告知了他一件事。
“君后,您有所不知,最近宫内传的沸沸扬扬,说是阮王爷与其夫不合,正闹和离呢!”
凌倚放下书本,眉眼微抬:“你说的……是哪两位?”
随侍猛一拍脑袋,着急之下,都忘记了君后非他大梁人。
“阮王爷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坐阵江南富庶之地,是个很有名气的皇室贵族。”
说到这,随侍左右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当年,先帝是属意阮王爷的,谁也没想到,最终是当今的陛下登上皇位。”
“嗯。”凌倚点点头算作了解,“那这位阮王爷的正室呢?”
那随侍本来说的正兴起,提及此事时突然有点难以启齿。
“怎么了?”
随侍犹豫片刻:“那奴才便说了,君后可千万不要怪罪奴才!”
凌倚点头。
看自家君后一副温吞的样子,随侍也不抱有隐瞒之心了。
“据说啊,那阮王爷的正室,是陛下心头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