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京城，茶馆

“若说陛下啊，那对君后可真是荣宠万千啊！试问，这普天之下，能有哪个女子，愿意只娶一夫？更何况，是身为九五之尊的女帝？”

说书人讲到这，不由地连连摆头。

与此同时，座下响起了应和的阵阵叫好声。

“好！”

咔

二楼雅座，一名清冷的年轻貌美女子半展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扇着。

“阿倚，你听，百姓是如何夸赞我的！”

云洛合起折扇抬手一指，下巴微扬，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对比女子的慵懒散漫，男子的举手投足之间，则尽显大家风范。

“是，阿离政绩斐然，岂会不被百姓所知？”

凌倚含笑回曰，眸子里尽是温情蜜意。

云洛嘴巴一努，甚是不满意的样子。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嗯……”凌倚挑眉略作思考，“君明白，陛下待凌倚，自然是最好的。”

说罢，凌倚默默地走到了云洛的同一侧，牵起她的手置于腿上。

对于凌倚不时的小动作，云洛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对于忽然少了一个实用的工具，总归是不习惯的。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凌倚就成了她的另一只手。

“啊”

云洛张大了嘴巴，坐等投喂。

凌倚眸间划过一丝无奈，而后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女人口中。

“吧唧吧唧……”

云洛砸吧砸吧嘴，对这样的“服侍”表示很满意。

可是，如果凌倚真的每一件事都百依百顺就好了……

比如，在某些方面的执念……

凌倚没有注意到云洛的表情，此时说书人已经讲到了当年逼宫之事。

因为有关此事的消息被封锁，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街头小巷，都对亲王阮合及其弃夫温言初闭口不提。

那么，最值得歌颂的，自然是帝后二人伉俪情深。

“三年前，京城生变，陛下为平乱受了重伤，那可是昏迷了整整三天四夜啊！”

听闻某个字眼，凌倚不由眼睫低垂。

那一夜，重华殿外跪了数十排人。

太医前前后后接续不断，宫人们跑前跑后准备物需。

温言初的那一剑，不仅给阮离造成了重创，还诱发了她体内的毒素。

那无名之毒，才是最致命的因素。

也是那个时候，凌倚以为，阿离她真的要离自己而去了。

昔日清冷疏离的君后，在那短短的几天内，变得沉闷忧郁，让人不敢近身。自然，也没有人不识趣地上前安慰。

在所有人都说，陛下时日无多的时候，只有君后一人，拼死也要挽回陛下。

可以说，凌倚完全是靠着自己，撑过了那段时间。

所幸，守得云开见月明。

只是……

虽然最终研制出了抑制毒素蔓延的方法，但阿离的体内依旧余毒未清。

她的寿命，只剩下四年了……

每每想到这，凌倚便有种呼吸一滞的感觉。

“阿离……”

凌倚握着云洛的手又抓紧了些，目光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你你你你，你还想来！”

云洛一惊，整个人跳脱开来，却不想退无可退，就要半仰倒在地上。

凌倚眼疾手快，将云洛拉入了怀中。

这下，云洛看着男人的眼神又古怪了几分。

凌倚不明所以。

紧接着，就听那说书人抬袖遮住半张脸，状似“不可言说”的样子。

“三年过去了，陛下为什么还没有子嗣？莫不是……”

剩下的，即便不明说大家也都懂了。

凌倚眉心跳了跳，自己在那儿担心她的身体，她倒好，思维完全跑偏。

“陛下……”凌倚起了坏心，凑到云洛耳边轻轻吹着气，“你看，百姓们都质疑你呢！不然，我们试试生一个小皇女出来？嗯？”

凌倚嗓音低沉，极具有蛊惑性。

云洛身子软了半截，但意志还是坚定的。

生生生，生你奶奶个腿儿！

这个位面虽以女子为尊，但生育一事还是由女子承担的。

毕竟……

生理构造不同嘛不是？

如果是凌倚生孩子，她倒是很乐意和他造个小人出来。

可问题是，杀千刀的，孩子是她生啊！

生孩子疼不疼是一说，百姓们的猜测确实是对的。因为……她的确无法生育。

作为人界位面的外来者，她并不能诞下和她有血缘联系的婴儿，只有到了神界才能……

呃，云洛你在想什么？

你疯了不成？

还想给九漓大人生孩子？

简直是白日做梦！

“啊！”云洛短促地急呼了一声。

原是凌倚看她不专心，便在她耳垂处轻轻咬了一口。

云洛拧巴了两下，可算稍微挣脱了来自凌倚的压制。

她捧着凌倚的脸，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阿倚，你不要信什么民间传闻，你行不行，我还不知道吗？是我的问题，我不能生育，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凌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有在认真考虑云洛的话。

实际上：根本没听进去。

老人们说，女子需求通常比男子大。

阿倚身为女子，本该夫妾众多，却因为他独立一后，在某些方面肯定得不到满足。

由此可知，即便云洛怎么说，凌倚都抱着不相信的态度。他只当云洛是羞于表达，又怎么会真正地放在心上。

再说，云洛身上的毒素一日不清除，凌倚的那颗心便一日未曾放下。

目前的生活太过美好，美得有些不真实。凌倚不得不做些什么，来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因而，也就导致了云洛这有苦难言的结局。

……

七年后，大梁女帝阮离因病逝世。

君后遍寻天下名医，最终还是没有留下心爱之人。

但比预期多了三年时间，凌倚心已满足。

女帝病逝前，从宗室子弟选拔了一名女子，作为储君培养。

此后，君后便相佐其右，真正地达成了“帝后共治”盛世大梁。

女帝病逝后一年，前君后凌倚服毒自尽，追随先帝，一去不返。

这一年的时间里，凌倚整顿朝政，辅佐新帝。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凌倚毫不犹豫地赴黄泉以相伴。

帝后情深，已成佳话，世代流传。

……

阿离，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给这片荒芜黑暗之地，带来甘霖……与光亮。

上神她每天都在努力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