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寻常的锻造经验,张灵的浇筑步骤还需两个时辰。
威夫人便派之前没出面的丫鬟去城里买点好酒好菜,殷智文也带着家仆回自己的山头打算把东西全都带到威剑坊。
小屋内,就剩紫嫣,威夫人,苏幕澜和段熠霜四人。
“两位不打算出去等她么?”紫嫣看着一冷一热的两人,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外面那么臭……”段熠霜轻轻地低估了句,寻常人也是听不到此地轻语的,但段熠霜显然不知紫嫣学了内家吐息,又在昨日感悟颇多,五官清明。轻微细语还是传进了紫嫣的耳朵,紫嫣转过身,假装自己在倒水,脸上怒气早咬的脸颊有点疼痛。
要是我有阿灵的本事……
碰巧的是,苏幕澜虽然精通离火之道,也对内家的火气也有几分熟悉。他忽感这个紫衣丫鬟有小团火焰在她头上燃烧,料想到段熠霜所说早被她听见了。“有到是尘灰不除,何以见客。我们虽然是客,但要见见这高手,还是要下一番心思。”说罢,拉着段熠霜出门而已。
门口大坑此时又多了金三的尸骨,臭味加重了几分。
苏幕澜拿出手中的长剑——苍璃剑,通体枫红不显胭脂庸俗,有清幽之火游走,愈加与剑主天人合一。持剑腾跃,凭空一斩,一招“离火燎原”使出,紫色的火焰放纵一闪,呼啸吹过,大坑里的任何东西被这紫色的火焰烧的一干二净,金三的尸体也被烧的只剩骨架,砰砰两声,骨头爆裂,亦化作了青烟。
“熠霜,我这离火好烧不好灭,接下来该你了。”苏幕澜跃到了坑的对面,望着段熠霜。
段熠霜冷冷地看着大坑,又看了看自己的情郎,咬了口贝齿。手中凝霜剑一剑挥出,一招“霜雪碧空”,六月天的寒冬之息冻结剑气所到之处的空气,竟然下起了阵阵冰雨直接把离火浇灭了。
灰烟弥漫,臭味不在。整个威剑坊的气味如大雨后洗过的土壤,盛夏的早晨带着春绿的新生与芬芳。
紫嫣和威夫人在屋内,外面的变化尽收眼底。“这两人心肠倒也不坏,就是一个能攀谈甚欢,一个却跟冰冷哑巴似的。”紫嫣嘴上说着埋怨,但还是对着二人的功夫,气概敬佩不已。行动总是比语言更加有力的武器。
“此两年轻人功夫没有自小苦练恐怕没今日这等深厚。”威夫人还是见识颇多,说出了两人绝非庸人之辈。
“与阿灵相比如何?”紫嫣随机接上一句,又心中懊悔不已,张灵帮助威剑坊解救出来,又间接帮助自己内功更进一步。若被她知道被自己当做比较呈威的工具会怎么看待自己。
“那他们必不能阻挡阿灵那天雷一击。”威夫人说道。“天雷下,世间高手除了几个绝世神通,都没有人能挡住这一击。”
“那毕竟是阿灵的全力一击,也不能这么比较的吧。”紫嫣说着却掩盖不住自己的欣喜,全然忘了提出比较的是自己,说不能比的也是自己。
“紫嫣啊,你呆在我身边也有很多时日了吧。”威夫人转头看到紫嫣的神态,有意无意的握住了紫嫣的手,轻抚紫嫣手上的掌纹说道。
“夫人这是何意,奴婢我……”紫嫣有些震惊,不知道威夫人为何来了这一句。
“我之前昏迷时所说若情况有变让你去跟阿灵学武你可记得?”
“奴婢……记得。”
“那现在没事了,那你还会找阿灵学武么?”紫嫣一听到这句话,秀眉紧皱,低头望去,威夫人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阿灵年纪比我小,此等荒缪之事她定然不同意,夫人为何问起这事?”
“你真当本夫人看不出来么,自阿灵来了之后,你的眼睛就勾着阿灵看,魂都被勾去了。我年少时也像你一样有着自在的大侠梦,可惜没什么根骨也只得做一个寻常打铁妇人。”
“但是奴婢也没什么资质,跟在阿灵身边只是她的累赘……”紫嫣越说越轻,说道累赘已轻不可闻。张灵此地身手必在江湖做一番事业,自己跟着她除了像今日一样被他人做人质要挟还能做什么。
威夫人感觉身体好了很多,下了床,坐在了椅子上。紫嫣给她倒了一壶茶,威夫人慢慢地茗了一口,说道:“她若不收徒弟,你不会做她的丫鬟么?”
紫嫣恍然大悟,如梦初醒,跪下向威夫人拜谢道:“夫人收养我之恩,紫嫣没齿难忘。不过阿灵也不要丫鬟怎么办?”
威夫人轻轻梳着紫嫣的头发,像陪着出嫁少女的母亲一般,笑道:“那就妾身亲自出面,阿灵如此大恩与威剑坊,我将我的好丫鬟赠与她,合情合理。”
“夫人……”紫嫣抬头望着威夫人熟悉的脸庞,两行清泪滴滴涓泳而流。
“怎么,你不想吗?”威夫人拇指一滑,拭去泪滴,端详着与自己日夜伴随的面容,熟悉地不能再熟悉。“我的好女儿,又变得漂亮了不少呢。”不等紫嫣回答,站起身又说道:“这可不是白答应你的,你可要好好学武,最好找一个像阿灵这么高强又实诚的男子,生一个大胖小子回来。”
紫嫣脸上红霞飞过,紫袖一合而拜,郑重地回道:“谨遵夫人之命。”
屋外,在苏幕澜和段熠霜清理干净大坑后,他们默契地拄剑原地而立。
“有一股惊剑之息,是个高手。”苏幕澜率先开口,神情严肃。
“是福是祸,是去是留?”段熠霜也没看着苏幕澜,霜颜冷俏,目光离不开大坑半寸。
“天底下哪有接二连三的好事?那算命先生说否极泰来,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等那高手是真是假。”苏幕澜还是一如往常的镇定,折中选择最好的办法。
看似平静,但两人手中利剑开始不由自主的抖动,越来越烈。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半个时辰后。
“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双剑如通灵的野兽一般开始狂暴起来,剑身欲想出鞘比试,两人无奈运功强行按住各自的长剑。冰火之争,非一般之人能承受。
一匹黑色的骏马宛如一道黑光直越威剑坊寨墙而过,那脖子上的白光像一道流星引人夺目。“流光,停下!”马上之人拉紧缰绳,身形却一跃而入直大坑中心,手中长剑直插土地幽幽作响。
骑流光者除张灵外还有谁?张灵一跃入坑想压制宝剑,发现坑外有一红一白两个陌生人也在做着与自己同样的事情,张望两人之剑,顿时明白了为何如此。
“你们二人之剑想与我紫灵剑一较高下,别压制它们,放手一试。”张灵大喊道,两人侧目向张灵望去。
一个身形清瘦的女子,手中长剑四尺之长,两寸宽余。剑身通体暗红,周身天蓝细丝流动,如流云织锦,红蓝配的大忌配色在此剑身上无比夺目。美中不足的是,剑柄上有一道狭长的划痕,否则,此剑必将在武林掀起浩劫。
苏幕澜眯眼,暗想道,此剑为何有焚离剑的气息,但又完全不一样,凛霜气息为何能在剑身上和谐共存?
段熠霜看来想的也是如此,两人略带迷茫地看了眼对方。
“一试?”苏幕澜大声喊道,说给段熠霜听,也说给张灵听。
段熠霜点了点头,两人默契地散开功力,任剑直刺张灵而来。张灵见状也松开了剑,紫灵剑直冲云霄,另外两剑也拐了个弯跟随而去。
苍穹之上,秋水照寒沙,晨风起暮霞。
在天斗,那就便把天夺下来。张灵以天剑剑气铸剑,方能镇压霜火二息,张手向天,紫灵剑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剑威之下,剑身冰火之息大盛,震落了苍璃剑与凝霜剑。紫灵剑凌空而下被张灵接住,而另外两剑倾斜没入泥地向张灵做跪拜状,表示臣服。
苏段二人面面相觑,随后惊喜万分。飞到张灵旁将剑收进鞘,“果然剑法无双,请问女侠你就是张灵吧。”苏幕澜深深作稽,几个月的寻找终于有了结果。平常淡漠的段熠霜也不说话,也照着苏幕澜做了同样的动作。
“你们就是来寻找此剑的吧?出去说吧。”二人点头,来到了坑外的房屋的屋檐下。
“叫我张灵就好,敢问二位怎么称呼?”张灵作稽先声回道,不想再听到关于侠的称呼了。
“我是离火派少主苏幕澜,这是我良人凛霜派段熠霜。我们从霜火岛为了寻焚离剑而来?”苏幕澜这才看的清楚这位高人竟是一位年轻少女,身形太高让他还以为是个半老宗师。也没怠慢之色,郑重的回答道。段熠霜也难得轻轻一笑以示回礼。
“霜火岛?”张灵疑惑地问了句,心想怎么又跑出一个神秘的门派。
苏幕澜向张灵解释了霜火岛何地从而何来,顺道说出了此行的目的的原因。
“阿灵!”紫嫣和威夫人在房内休息,方才听到动静,出门一看原来是张灵铸剑而归,几个时辰分别,紫嫣却觉恍若前世,她夺门而出,紧紧抱住了张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