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为何不能烧?学子为何频频失踪?你到底知道什么?是画作祟还是墨作祟?说吧,外面的人一准以为你在挨揍。”
宋遇飞快发问。
苏勉一棍子打在曹子路背上。
曹子路痛呼一声,总算是开了口。
“我看到了,是墨,墨肯定把人关在了画里,不能烧,人还在画里,烧了人就死了。”
他一边在苏勉不轻不重的棍子下哀嚎,一边口齿清晰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给宋遇听。
第一个失踪的人,是在正月二十七,
那天中午,曹子路和元君起了冲突,两人不欢而散,下了晚课之后,曹子路去找他道歉。
当时天色很暗,还下着大雪,他在外面徘徊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去道歉。
敲门的时候,正好是二更的梆子响了。
屋子里还亮着灯,敲门但是没人应,曹子路在门口道了歉,正要走的时候,就听到元君发出来的呜咽之声,好像在求救一样。
他连忙去推门,但是门拴住了打不开,他就从窗户上捅了一个洞往里面看。
这一看,就看到了令他十分震惊的一幕。
房间墙壁上、地上、桌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漆黑的墨汁,这些墨汁将元旭包围在里面,如同一个大牢,将他关押。
“我当时当时吓得腿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我跟人说过,没人相信我,他们怀疑是我杀的元君。
我肯定没杀人,我怀疑墨就在我们之中,混在墨条里。”
所以他不敢说。
他甚至都不敢和人说话,害怕墨会听到,墨会杀了他。
曹子路又是一声惨叫。
苏勉没打他,是他自己掌握了门道,开始叫的像是被打成了两截一样。
“我偷偷看过几根墨条,都没有问题,你们一定要找出来,还有,不要烧画,墨肯定是把人关到画里去了!我给这个东西取了个名字,叫做墨间狱。”
墨形成的牢笼和地狱。
宋遇抓紧时间问他:“那些人失踪之前,有没有做什么事情?一样的事情?”
这个学子虽然孤僻,但是非常的聪明,在宋遇关上门让他说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的非常清楚明白,甚至指出来墨就在他们之中。
还尝试着将墨找出来过。
甚至还有闲心给灵物取了个名字,墨间狱。
曹子路又叫了一声:“他们都跟我说过话。”
“啊?”宋遇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这算什么共性。
她刚想让曹子路再想想,但是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忽然发现他说的不是假话。
他是个孤僻的人,并不喜欢和人说话,但是现在每一个和他说过话的人都没了。
宋遇:“”
危。
曹子路目光灼热的看着她:“你们一定能把那个鬼东西揪出来的吧!”
宋遇默默起身,从苏勉手里抢过凳子腿,“啪”的一下打在了曹子路屁股上。
他没有防备,嗷的一声惨叫,叫出了刑部大牢酷刑之感。
宋遇拎着板凳腿出去的时候,学子们看她就跟看到什么危险的存在一样,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交代了什么!”老凤凰率先开口,架子比李必还要大。
宋遇低声将事情说了:“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画,不管是墨还是画,晚上就能见分晓。”
如果曹子路说的是真的,那墨今天晚上肯定会找上她。
顾北奇道:“这个学生倒是很聪明。”
眼下除了坐着干等,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苏勉进来的时候是拎着小包袱进来的。
作为皇太后的御用贴身小太监,伙食自然要搞好,在大家饥肠辘辘,坐着干等的时候,他取出了一袋子锅巴。
带了锅巴就算了,他还丧心病狂的带了醋卤汁,浇在锅巴上,卤汁里面盐、酱、姜丝齐全,别提多美了。
宋遇一口半个,嚼的嘎嘣作响,完全不理会飞天三个人肚子在打鼓。
老凤凰实在忍不住了,眉头紧皱,用教育孩子的口吻发出命令:“分享是一种美德。”
“有道理。”宋遇点头,立刻分享了一块给苏勉,虽然苏勉并不需要她分享,早就吃上了。
老凤凰差点被气死。
她强行忍住怒意,避免自己面目狰狞,起身去了厨房。
既然已经知道是墨在搞鬼了,那就没必要强行忍着不吃不喝。
很快,四个学子帮忙,带了许多吃食过来。
许观看宋遇和苏勉只吃锅巴,殷勤的让他们两个吃点别的。
宋遇不吃,只听着苏勉和他们闲聊。
“这次我们要是平安无事,我一定要回去娶妻。”许观笑道。
苏勉问:“哦?你想娶个什么样的?”
许观道:“漂亮、温柔、贤惠。”
他这一句话,将在场的宋遇和老凤凰全都排除了。
“正所谓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啊。”顾北奇在一旁感叹。
“那你们就是想找娼优啊。”
宋遇一边吞下锅巴,一边品评读书人的宏愿。
许观:“”
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可是醉今朝的娼优,眼光好像也很挑剔啊。”宋遇再接再厉。
许观:“”
顾北奇趁着宋遇准备三连击的空挡,问道藏:“俗世之人一点妄想,大师未曾出家之时,应该也想过吧。”
只要道藏点头,证明一心想将人下地狱的大师也曾有过幻想,他就能立刻甩掉宋遇的嘲笑。
“阿弥陀佛。”
道藏迅速将锅丢开:“世人色相,如幻,如化,如水中月,如镜中像,如乾闼婆城,如空谷响,如阳焰,如泡,如露,如灯,如目曀,如梦,如电,如云,臭皮囊也。”
经文一出,他身后黑影立刻跃跃欲试,张牙舞爪,不知想将谁吃下去。
好在四个学子都和道藏并排坐着,并没有看到邪恶之手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经文一出,许观几个学子忽然低落起来。
失踪了这么多的同窗,他们现在很需要佛法的开解。
但是道藏只会给人超度,不会让人开悟。
“你们相信有神笔吗?不管画什么,都能成真。”许观旁边的一个学子忽然问。
“如果有的话,把我画高点。”宋遇喝了口水,目测了一下要画多高才合适。
她嘴上调侃,不过心里却留意起来。
神笔?
又是墨又是笔的,文化人的地方,灵物都他娘的这么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