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钟声结束,效果显著,除了三秃子这等顽固不化的恶徒,其他人身的那一层壳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灵物卷土重来。
苏勉顶着这一层壳回来,见宋遇盯着他看,嘴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顿时低头打量自己一眼。
没有问题。
他将给宋遇带的包子放下:“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宋遇一言不发,依旧是看,不仅看,而且十分遗憾的摇头,仿佛他即将不久于人世了一般。
苏勉无法从她脸看出端倪,只能挠头:“那要不我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
这么一说,他都感觉自己已经进入弥留之际,肚子里堵得慌,什么都吃不下了。
宋遇什么也不说,拿起小笼包一口一个,等将肚子塞满了,她才摇头晃脑的出门去了。
昨天晚李必邀请她一起下暗渠,被她婉拒,没想到今天自己就送门去了。
她走到门口,还扭过头来,冲着苏勉道:“你去相国寺念两天经吧。”
苏勉一听这话,心都凉了。
去寺里念经,难不成自己遇到了什么灵物,真的命不久矣?
他一把搂住大白猫身边酣睡的二十八弟,哽咽一声,留下两滴不想死的眼泪。
宋遇将苏勉吓得落泪,自己奔向了虹桥码头,凭借自己的小巧,从人堆里钻了进去。
三秃子正在大行其事,吩咐人点松枝,想往暗渠里熏烟,要将里面乌七八糟的人物悉数熏出去。
外面站着李必、王占、林坤、万澜宗、顾北奇、道藏、老凤凰、文闻。
除了钟离清,全到齐了。
宋遇一看到万澜宗这个神经病,就一个头两个大。
还没靠近,就已经见他一把将三秃子推到了一旁。
“直接进去。”
他一边说,一边兴奋,双手哆嗦,已经按捺不住要大开杀戒,要将暗渠之中的蝼蚁扫荡干净。
“喂,宋遇!来啊!”
他激昂招呼人群中的宋遇,宋遇快速站到了李必身后,如同需要护卫的小崽子。
李必低声嘱咐解密司几个可怜虫:“小心万澜宗。”
万澜宗虽然是捕灵师,但更多的,是像黑暗中的一个钩子。
他要将所有人都勾到地狱中去,满足他的疯狂。
和他一起行动,充满危险,不仅要防备灵物,还要防备他。
然而李必别无选择。
捕灵师太少,尤其是此事一看就不简单,“壳”一样的灵出现这么长的时间,他们却连一点头绪都没摸到。
暗渠之下还有什么,谁都不知道。
宋遇认为李必说的是废话。
她甚至都不会靠近万澜宗身边,以免此人发疯,把她也一起给清扫了。
在他面前,道藏都成了一个真正的高僧。
万澜宗毫不在意其他人,径直走入石筒入口,钻入和他气息一致的黑暗之中。
林坤走在最后面,他太胖了,成了一堵墙,挡住了退路。
老凤凰举着火把,照亮内中情形,地破烂的衣物和棉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一个男人正对着石壁撒尿。
哗啦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男人迟钝的转过头,用浑浊的双眼看向突如其来的众人。
这些不速之客。
“你们”
还未等他说完,一只纸老虎忽然落地,一口将他吞噬,只留下满地的尿骚味。
是老凤凰的夹纸。
她面容严肃,俨然是万澜宗的发言人和最佳心灵伙伴,冷眼扫过其他人:“一路清扫过去。”
顾北奇非常不赞同,点起火把照亮洞子里,人都吓跑了,只有几个老弱病残还在,便道:“不必吧。”
出人意料的是,万澜宗竟然道:“确实不必,都抓起来,先跟着我们,免得走漏风声。”
“是。”老凤凰虎虎生威的答了一声,立刻解下裤腰带。
她一解裤腰带,其他人一阵手忙脚乱,就连万澜宗也默默护住了自己的裤裆,护卫自己的贞操。
然而老凤凰并没有霸王硬弓的意思,只是豪爽一笑,将裤腰处打个结,以免掉落,随后就用自己的裤腰带将地众人给栓了起来。
她放羊似的赶着人走,其他人都对这裤腰带的长度生出钦佩之心。
这哪里是一条裤腰带,这简直就是一条裹脚布。
万澜宗已经对女人绝望到了看宋遇都精巧秀气的地步,干脆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今天的行动。
洞子里是迷宫,每个阴暗角落都藏着人,老凤凰铁面无私,一个不落的栓,很快就有了近二十个人。
这群人只当自己是要被赶出无忧洞去,并不挣扎,这种事时有发生,他们已经习惯了,到了夜晚,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然而这种淡定维持的时间并不长,越往里面走,就越觉得阴冷,好似又回到了寒冬腊月,让人直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火把照出来的光也是昏黄一片。
越走越是寂静,他们仿佛已经脱离了人间,正在步入地狱。
宋遇仔细打量着周围情形,心想这莫名的灵物好像在成长,比起前天晚她来,变得更加危险了。
地渐渐出现了蛇影。
灰色的蛇攀附在石壁之,像是要再布出一张天罗地网,道藏仿佛一位劳模,黑影不断变大,笼罩住几个捕灵师。
有流浪汉被灰蛇砸中,身立刻结出了一层灰蒙蒙的壳,忽然奋力挣扎,竟然挣脱了老凤凰的管制,纵身一跃,落到了地下洞孔中。
“啊!”
随后从下面传来一声惨叫,宋遇赶去去,趴在洞口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下面全是蛇影,掉下去的人落在了蛇堆里,壳一层接一层的包裹住他。
然后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自己的胳膊生生拔了下来,塞入自己口中开始撕咬。
他自己吃了自己,咽气的时候,脸竟然还带着一种躁动的兴奋。
血腥,而且诡异。
宋遇收回目光,看着慌乱起来的人群,这些人想要逃跑,然而始终蹦跶不出老凤凰的五指山。
他们六神无主,最后跪地求饶。
便是蝼蚁,也会求生。
万澜宗不理会他们,蹲在洞口往下看,边看边伸手扯过一个老人,解开他的束缚,然后将他扔了下去。
又是一声惨叫,又是一场血腥。
剩下的人连哭叫也不敢了,甚至有人尿了裤子,没有人劝得动万澜宗。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