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簇拥着岳刚,欢喜无限往回赶。
身后不断传来榴弹的爆炸声,非常猛烈。
鬼子的援兵带来数十具掷弹筒,每轮数十颗榴弹呼啸而来,将河边山坡覆盖。连续几十轮,将山坡削平几尺。
然并卵,岳刚早有预判,带着兄弟们离开掷弹筒轰击范围。
回到猫耳洞,众兄弟七手八脚,将岳刚扒光,用热水为他洗澡,喂他喝老鳖汤。
河水凉,两次从河底走过,必然吸进寒气,不暖身不行。
何达武再给岳刚灌了半壶老酒,让他热血重新沸腾。
有的兄弟为他擦手,有的为他洗脚,有的为他搓背,忙得不亦乐乎,一举一动,亲如手足……
这种英雄待遇,可不常有。
刚子的重要,大家都非常清醒。
不仅仅是神枪手,更是出色的指挥官、教官,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孤胆英雄,视小鬼子如无物。
他在,定海神针就在。
岳刚微笑着,也不阻拦,兄弟们的盛情,不能不领。
有时候,越是领情,兄弟们越高兴。如果拒绝,那就生分了。
俗话说,一起打过仗,一起坐过牢,一起泡过妞。其实,后两个是虚的,与“一起打过仗”完全没有可比性。
最牢固的感情,绝对是“一起死守过阵地”。
岳刚被兄弟们服侍着,心中第一次升起融入民国的感觉。之前多少有些隔阂,有一种历史的疏离感,就算经过几场血战,仍然有陌生的感觉。
此时此地此兄弟,他心潮澎湃,彻底融入兄弟铁血情。
孙小猪问:“参谋,渡河之战,效果如何。”
岳刚道:“七辆炮弹车,一车估计四十箱。因为殉爆,应有十门重炮被炸毁。四周数百名炮兵,所剩无几。”
张有河兴奋地说:“太好了,这得减少我军多少伤亡,救了多少兄弟啊。这可是重炮,这种炮弹,一颗轰来,一个班就没了。”
张得江说:“在淞沪,我前面那个连,就是被重炮炸光的。那叫一个惨,几颗下来,全没了。”
另一位兄弟大笑:“小鬼子那么嚣张,还不是靠他们的重武器。没有重武器,能横行到几时?”
突然,孙小猪叫道:“参谋,你的‘小炮’好大。”
何达武笑道:“哇,哇,哇,还真是大,三妻四妾没问题。”
众兄弟围观、大笑起来,充满快活的空气。
岳刚哈哈大笑:“有机会,让倭国娘们感觉‘小钢炮’的厉害,让她们哀声求饶。”
众兄弟哈哈大笑,非常快活。
洗澡结束,岳刚纳头便睡,很快呼噜声大作,实在累了。
电报员迅速给上峰发电报,汇报战况。
“凌晨,参谋岳刚过河潜入鬼子阵地,摧毁鬼子七辆炮弹,炸毁重炮十门,引得鬼子自相残杀。因在夜里,死亡无法统计。”
上峰很快回复:“战果一旦确认,必定重奖!”
另一边,硝烟迷漫、烈火熊熊、一片狼藉的炮兵营地,朝生平四郎脸色铁青,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十门被寄以重望的重炮,变成一堆废铁。
他完全可以想象,第九师团上层如何暴跳如雷,恨不得亲自将他解剖。若不是他与皇室有关系,靠山大,恐怕今晚就必须自剖。
参谋汇报起来:“三百二十六颗炮弹殉爆,十门野战炮被炸毁,二百二十名炮兵玉碎,因炸营残杀致死士兵一百六十九人,受伤的约二百六十人。”
朝生平四郎牙齿咯咯响,恨恨地问:“对方到底多少人,哪支部队,什么编号,指挥官是谁?是那个刘继业吗?”
参谋犹豫一下,道:“经过多方面调查,对方只有一个人。至于是谁,属于哪支部队,一无所知。”
朝生平四郎猛地瞪大眼睛:“一个人,就一个,怎么可能?”
参谋道:“有人见过,半夜的时候,有个人大摇大摆地沿大路走着,因为他穿着军官服装,没人问。如今想起来,半夜不会有人大摇大摆行走。另外,所有尸体都辩认了,都是我们的人,没有一具外来的。如果对方是一支队伍,肯定有被打死的。”
朝生平四郎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人,怎么办得到?”
参谋说:“根据现场勘察,对方是用计,打的是巧仗,他把定时炸弹塞进炮弹车,导致殉爆,引起连锁反应。毫无疑问,对方是一位顶级高手。我怀疑,他就是那名狙击手,杀死山下雄三人的家伙。”
朝生平四郎神经质地颤抖一下,抽出一根香烟。
参谋为他点上:“大佐,我有一种感觉,这家伙盯上我们联队了,就像幽灵。如今,兵营中传开了,说对方是‘幽灵’狙击手。”
朝生平四郎手指颤抖地吸着烟:“告诉情报机构,花大价钱,搜集那名狙击手资料,一切资料。向师团请求战术指导,再次派出绝世高手,及时杀了这名幽灵。”
参谋道:“山下雄三人已是师团最强狙击手。”
朝生平四郎怒道:“那就向大本营申请,要快。同时,命令工程兵不惜一切代价抢修桥梁。我要冲过桥去,杀了那幽灵。”
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幽灵是如何过河的?”
参谋摇摇头:“正在寻找答案。不是游泳,也不可能坐船。最大的可能,就是从河底走过来。”
朝生平四郎愕然:“河底,走?”
参谋道:“有些天才能长久憋气,比如,北海道就有些采珠人,可憋气三四分钟,甚至七八分钟。”
朝生平四郎眼睛一亮:“我们有北海道采珠人吗?”
参谋说:“可以问一问。”
朝生平四郎点点头,沉吟半晌:“暗中渡河不够,必须与情报部门联系,让他们在后方组织一支别动队,选择适当的时间潜入对方防守阵地,将之歼灭。”
参谋摇摇头:“情报部队不会花如此血本。要知道,后方别动队好不容易潜伏下来,特别珍贵。”
朝生平四郎淡淡一笑:“我与土肥原是同学,有一回我还救他一命,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参谋还是觉得不妥:“这是战争,不是请客吃饭。”
朝生平四郎笃定地说:“你不了解土肥原,这个人特别讲义气。何况,‘幽灵’非常厉害,是帝国一大祸害,土肥原一定明白此人的破坏力。发电报,马上发。”
参谋立正:“是!”
这时,一位副官拿着一件衬衫走过来:“禀告大佐阁下,在我军某死亡勇士身上,发现一件衬衫,上面画着一只紧握的拳头,旁边写有‘铁拳特攻队’几字。”
朝生平四郎一怔,接过衬衫看:“这是什么意思?”
参谋倒是立刻明白:“这是‘幽灵’狙击手在示威,告诉我们,他的队伍是一只铁拳,会将我们砸得粉碎。”
朝生平四郎冷笑地抛掉衬衫:“什么‘铁拳’,夜郎自大罢了。等我们过了河,就把所谓的铁拳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