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影正是肖红！本来她来接柳如花回家，见大家伙下班后，屋里没动静。她疑心重，有点风吹草动她就很敏感，况且自己的儿子出门在外，她不得自个儿盯紧儿媳妇？！

肖红躲在大门外，想瞧瞧他俩在里屋干什么！她伸长脖子，踮着脚，凝神屏气，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出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她等得不耐烦，正准备冲进去，他俩却有说有笑从办公室出来。儿媳手上像是拎着什么，林翔和她推推扯扯，肖红没看清。

这个龟孙子，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有你好看！肖红在心里想。怕被他们撞见自己在偷听，肖红赶紧转过身，没想到鞋子碰到了地上的一颗石头，发出的声音吓她自己一跳。她匆匆沿着墙角拐弯的方向离开。

柳如花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晚，婆婆其实仅仅比她早十分钟到家，在厨房择菜。往日柳如花这个点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饭菜早已做好，端上桌。柳如花是明白人，她更加坚定那个身影是婆婆。

婆婆的无端监视让她感觉到气愤，她感觉自己就像笼中的鸟任人玩弄、窥视，没有自由！气归气，总归要生活！她安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独自走进房间，在书架前挑选了一本书。她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古今中外，文史地理，什么都有。她喜欢整理这些书，因为这些书让她感觉到平静和谐。

前些天，田健健从县城给她又带回了一批畅销小说。足够她看一段时间的了。弟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学习刻苦，曾经还在杂质上发表过文章。这些文章她放在枕头边上，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几乎快要背下来。柳如花感到说不尽的骄傲。

是呀！这是她弟弟写的文章，曾经的小孩子居然不知不觉长大了。她还记得小时候健健身体虚弱，经常发烧感冒，扁桃体发炎和支气管炎。她和二婶常常吓得直哭，不知所措。二叔和二婶为了他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那样的夜晚，谁会想到就能发表文章呢？

柳如花眼圈红半天，令她感到温暖的是，健健能操心她，能替她分忧，关怀她了。每次出门，健健总要给她带回各种书籍，他知道姐姐最喜欢阅读。有时候，田健健倒像个大人似的，反驳她。

想起弟弟，就想起田兰兰。她的这个妹妹天性活泼好动，开朗大方，就是做事一根筋，思路奇怪。认定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她认定的人，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着他。可是女孩子这样，迟早会受伤的呀！

田兰兰现在老大不小了，算算二十五六岁了。自从发生李二狗那件事，她就变了一个人，除了林翔和自家人，她谁也不理，仿佛心中筑起了一道围墙，谁也攻不破。这孩子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心门里面，柳如花真怕她会憋出病来。

二叔二婶走得早，柳如花就是他们最亲的人，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俩。好在弟弟有丽红帮着照应，丽红善良勤快，他们一起应该没多大的问题。

柳如花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看完书的时候就由不得想想弟弟妹妹的事。她天天忙忙碌碌，都没时间闲下来静静地想下自己的家庭。

儿女情长的事，谁都会想？世界上睡没有这种情感呢？只是繁重的工作和劳动不得不让人们暂时把感情放在一边，掩埋在内心深处，而往往隐藏在内心的这种感情更为深沉、更为壮阔！

柳如花闲暇的时候除了看看书，也很少到处走走、逛街，或去亲朋好友家串门。她想起以前结交过一位客户，她是市作协的会员，叫素心。她的真名叫严素素，从事写作后才把名字改成素心。那时，她往市作协食堂送鸡蛋，正巧碰上素心。素心的口音让柳如花忍不住跟她攀谈，她们一交流，才发现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素心住在镇上的供销社，离她村子很近，她每次去街上卖鸡蛋，都会送几十颗鸡蛋给素心。那时候素心热衷于写改革开放后农村的发展，她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讨论农村以后的发展方向。这样，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素心的长篇小说《希望的田野》出版后还产生了巨大的轰动。

这几年，她们在一起还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无话不说，感情好得如同姐妹。素心说以后要谢谢像柳如花这样勤奋上进的女人，她们也是农村未来的希望。

有时候，柳如花的心里也很烦乱，自己丈夫在外地不明不白，婆婆对自己又不信任，现在怀孕了，事业上得暂时撒手，她无心看书，也无心去找素心。她对自己下一步的命运走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柳如花隔着衣服，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五个月了！产检的时候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并指着频幕上的黑点告诉她哪是头，哪是脚，她哪看得出来，只看见一片黑影和一些白点点。

肚皮上波浪样的滚动，让她此时稍稍放松下来。这个小调皮，正在肚子里向她示威呢，一会在肚脐左方打一拳，一会儿在肚子下方踢一脚！

“如花！吃饭了！”公公吴大壮在堂屋里喊。公公是这个家里除了奶奶唯一待她不薄的长辈，他今年五十六岁，两鬓斑白、身体发福，因为个高，看上去依然精神抖擞。他在村里当书记十来年，在村里德高望重。公公言语不多，不爱搬弄是非，秉公办事。

听说她怀了孩子，公公三天两头往家里带营养品，有一次硬往她手上塞两千块钱，说是给自己的零花钱。

柳如花走出房门，坐在桌前吃饭。肖红一边吃一边跟吴大壮八卦邻居间的绯闻，什么李建国跟了村西的寡妇吴银花纠缠不清啦，什么林翔的母亲美娟勾搭了一位大款啦，什么铁蛋他爹对他娘暴力啦。公公面无表情，见她越说越离谱，提醒她别说了，赶紧吃饭。

如花瞧见婆婆边说边瞧自己，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赶紧扒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饭，跟公婆俩说了声就离开了餐桌。

吴银花这个名字一直回荡在她脑袋里，她见过，但没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