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主事想了想就明白了,点了点头。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没有人琢磨而已。
“然堆置于此,有暗道相通……气味亦相通啊?”
“无妨,后面暗道中可设机关即可。”回水弯嘛,加几个就行了。
“辅以水冲泄,到是精妙,只需常常提水予之即可。”杜主事联想了一下,感觉这个主意是真不错。
谁也不喜欢闻着恶臭,但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尤其夏天燥热的时候,身上汗腻,鼻中恶臭,那个滋味就不用提了。
“府师,此中方法可否普遍推广?”
“待试过后,若无问题便普及,营中,坊中皆可依此例……城内却是需要慢慢斟酌,此物耗水,待某思考一二。”
虽然城内有十分成熟的供排水系统,渠壕沟道交错环绕,但并不能用来支撑排泄物,也就是下水道,那可就出大乐子了。
如果把供水渠分流用来冲排厕所肯定是可能的,水流足够大,但那就成了直排了,直接把排泄物冲进了整个供排水系统里。
都不说污染什么的,首先这在唐代是犯法的,属重罪。
如果新引沟渠把排泄诸物单独排放呢?排入城外河道里去。这个短时间进肯定没问题,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咱们就都是这么干的,刚开始一切正常,后来到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河道沟渠就全臭了,又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来整治。
最后发现最好的办法就是设置大量化粪池,把排泄物集中起来处理,把它和上下水源完全隔断开。
这就要求得有一套完全独立的供排水系统才行。
张军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的主意,好在靠人提水冲刷也能用,就是花费些力气而已。
到是可以考虑弄一个简化版的自来水系统。
杜主事那边把木板铺好弄牢固,杂役们开始用细铁条编织龙架。这个活儿现在大家都是干熟了的,没什么难度。
铁丝也是有的,只不过因为工艺原因,这会儿的铁丝成本高产量低,还不可能大面积广泛应用。
扎好龙架,里面再固定一屋木板用来封闭。这时候李左丞和霍仙鸣就到了,直接被亲兵引至后园来。
张军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来作揖:“左丞,大监。”
两个人也拱手还礼,好奇的看着坑里:“此是做何所用?”
张军叫家仆把挖出来的土弄走铺到别处,说:“只是茅厕堆灰所使,免得四处恶臭。”
李左丞往下看了看:“到是颇大。”一般也就是放个陶缸,这家伙一下子挖这么大个坑,能不大么。
张军让了让,三个人走到园中湖边的亭里落座。
婢女给拿来些吃嘴零食,在一边拢了火盆给煮茶粥,三个人就看着湖水闲聊。
“郡王,邠州蕃兵欲如何处置”
“此事却是不急。”张军想了想笑着说:“每日两餐清粥即可,也谈不上糜费,等那尚结赞来问便是。朝中只当未知。”
“如何断定彼一定会先奏?若时日周长不免陷于被动了。”
“这个简单,论莽罗衣为论,而尚结赞为尚,不管他多受赤松德赞的偏爱,终归内外有别,岂敢忽视王族的安危。”
莽罗衣是吐蕃皇族直系,地位显赫,而结赞是吐蕃皇室姻亲,虽然受宠官至大相,但若是置皇族生死于不顾怕也就做到头了,必被皇族排挤打压。
话说回来,两万战卒,就算放在大唐也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了,何况吐蕃。就算是只为这两万战卒的生死尚结赞也不敢敷衍。
“看来郡王胸有成竹,可是做何打算?若无机密还请相告。”
张军看了李左丞一眼,垂目想了一下:“却也无甚机密,某欲用论莽罗衣与这两万战卒的人头,与吐蕃换回陇右诸州。”
李左丞和霍仙鸣同时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呆滞下来,在心中盘算着此事的可行性。
半晌,李左丞慢慢摇了摇头:“只怕未必,吐王不昏,又有尚结赞从中斡旋,怕是不能如郡王之意。”
霍仙鸣点头同意:“太难了,怕是不可能答应,若是一州一城或还可相商。”
吐蕃用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才达到今天的地步,侵占了大唐诸多州域,只凭这一个皇族将领和两万战卒的性命,怕是不太可能。
难道还能真把人都杀了?
张军笑了笑:“吐蕃军众不过二三十万,虽说平民俱可上马做战,全民发起可能及五十万么?
两万卒,彼之一二十分之一矣,就算彼不应相换某也不曾损失,尽数杀了就是,亦可削弱彼之战力,诸州之地另取就是。”
“怕不是要引起大战?”
“巨唐健儿何曾怕过大战?某就怕他不战,若是尚结赞按兵不战只管从软处着手某或还无可奈何,若敢动刀兵,呵呵,正合某意。”
“可是,郡王,清水之盟尚未缔结甚久,此次又乃援兵,传将出去通朝上下该如何自处?陛下脸面何在?”
“国国之间何来不解之盟?惟利益纠葛而已,巨唐与吐夷之间先后结亲盟誓可还少了么?赤松德赞身上流着的就有巨唐血脉。
吐蕃自松赞干部以下五王,计百五十年。百五十年间可有多少平静?
从松州之战起,其吞吐谷浑,白兰羌。大非川,承风岭,素罗汗山埋葬了多少巨唐健儿?
几十年间侵袭安西可有计数?入河源可有计数?先后寇我凉茂诸州可有计数?九曲之地何在?
松瓜二州,小勃律,石堡城……这都是久远的事情了,现在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安史之后,巨唐青海陇右之地尽失却就在眼前。
其间,彼胜则掠掳占我州城,败则无赖献金求和,反反复复可曾记得清楚?誓盟结亲经次可有成就?
吐蕃,惟小人矣,亡我之心不死,能与君子之义?
此次论莽罗衣率两万众入邠州,骄奢淫逸,与朱贼眉眼勾连,迟迟按兵不动观察风向,安知其寇心不在?
此次长安起复,若尚结赞争要安西北庭四镇之地,可是要给?”
李左丞摇了摇头:“自是不给。”霍仙鸣也点头:“自是不能给。”
“不给,即又是仇怨,某赌不用两年,吐蕃必再兴兵来犯。左丞,大监,可敢与某立约在此?”
“会盟……在彼念中只做无物么?”霍仙鸣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只是权宜之计尔,争休养生息之时罢了。国国之间哪有诚信可言?也不需要。”
“郡王断定有战?”李左丞认真的问。
“自然,不得四镇彼如何肯甘休?此战若彼胜得利,便危及安西诸镇,若彼失利,呵呵,必会再次邀约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