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朕来誓师么?”
“陛下只需着甲,与众臣在城头观阅即可,陛下当站于正中前排,偶尔招手示意就好,其他臣自有安排。”
“好。可还有交待?”
“是日,臣当封禁春明至金光之街道,任何人不得横行,待大军过后即可解禁。”
“到是小事。”李适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这事儿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皇帝誓师,让天下臣民看一看,还可以威慑一下长安城内的官僚。
他们不怕禁军,不担心夷狄,但是不敢不怕藩军。说起来可笑,实则可悲。
李适是毫不怀疑张军的动机的。还是那句话,如果张军有什么其他想法,他根本就回不来,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需要着甲么?”
“当然,陛下,这是你的大唐皇家陆军首次出征,将顺着陛下的刀锋摧毁一切敌人,把陛下的意志推行到战马所及之地。”
“好,张卿,你是好的。”李适有些感动了,更是心血澎湃。多少日夜多少无奈,多少屈辱,仿彿都在这一刻消散去了。
“前期朕某是我不对,不该扣压张卿你的功勋,我这就下诏去了你的朝请郎文散,把该有的赏赐补全。”
“陛下,此情臣领了,但陛下不必如此。”
张军行了个礼:“不如就将朝请郎做为臣与陛下间的约定,待臣平静天下收复疆土那一天,再由陛下亲手把它去了。”
“好,我应了。”李适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过来紧紧的抓住张军的手,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话说做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享受不了这会儿人之间的这种亲近行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不说,浑身都僵硬了。这太特么基了。
“陛下。”张军抽回手拱了拱。
“有话就讲,什么都可以讲。”
“陛下,臣冒犯。臣闻听陛下在梁州欲立琼林大盈,被诸臣进谏了。”
李适老脸一红,转身假做踱步,摆了摆手:“是朕昏聩了,一时起意,已经否了,从此不要再提。”
说到这儿,李适下意识的使劲攥了攥拳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陛下,若臣说,臣知晓陛下是何用意,知晓陛下所欲何为,也支持陛下所为呢?”
“你?”李适飞快的转过来看向张军,满脸的不信和震惊。
“陛下,臣真的知道,因为臣想的和陛下所想雷同,那也是臣的心愿。陛下,将此事交与臣吧,你只管等着看,看结果,看明日之天下。
另外,宫中所确实需要内库,不如臣就将镜鉴的收入那部分单独存放,以备宫中所需罢,免得招人诽议,陛下可选派能人作为督办。”
“此物可累巨财?”
“是,天下间只有臣这一家,数年内可比宝贝。臣上献十之三分也算是缴税了,就不另行赋税,如此也可让天下人皆知臣之贪财。”
“这是何意?”
“陛下,人总得需要弱点的,此事陛下心中有数即可。另外,臣请陛下不论何时何地,能对臣以信任之心。
臣在此立誓,终生必不负巨唐,若违此誓可遭五雷轰灭之。”
“我当然信卿,何必发此毒誓?”
“陛下,臣是藩镇,日后也必会有些僭越冒犯之事发生,到时满朝官将必会对臣大加谏讼,臣怕到时候陛下惶恐了臣。”
“这是为何?”
“陛下,有些时候,有些事是不得不做,必须要做的,除非有一天我巨唐海晏河清,再无纷争利害。
但臣保证,此日必将会来,也一定会来。”
“好,朕也应了,张卿尽管放手去做就是。张卿对仙鸣文场二人如何看?”
“陛下,此事不需问我,陛下依心去做就是,只是莫要再发生边令城之事就好,还是需略加限制。”
李适点了点头,想了想放过了这个话题。
今天李适是相当高兴的,张军的表现和说话让他感觉自己终于有了底气,对未来也有了明确的希望。
“陛下,若无别事,臣就告退了,后日朱雀门上之事,臣还需准备一下。到时将士们会呐喊,陛下做好准备,莫要被惊吓到了。”
“呐喊?喊什么?”
“自是振奋人心之语,尊崇陛下与巨唐之语,让满朝诸臣与京都黎元听上一听。
千人齐喝必是声势浩大震撼天地的,陛下可视其为军士对陛下之忠心即可,莫要慌张出来被诸臣与黎元见到。”
李适想了想那种情景,不禁就有些盼望起来:“好,如此张卿便去吧,朕等着看。”
“诺。臣告退。今日臣与陛下所对,还请陛下不要与他人提及为好,任何人。”
“好,你去吧,朕知道该当如何。”
张军也不再多说什么,施礼退了出来,在门口穿好鞋袜。那边十数米外等待的几人见张军出来,招手相邀。
张军走过去拱手挨个称呼了一声,尤其是陆贽,自己还要承人家人情的。
一人塞了一小块镜子:“此物回家再看,是某亲手所造的镜鉴,不成敬意。日后某会在西市出售此物,还需各位照应一二。”
“节镇,那玻璃之事,你能确保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么?”李勉盯着张军问。
“李相安心,某行事会有分寸,必不会累及陛下与诸臣半分。此物某要行商天下,若陛下宫中都没有,那就是大不敬了,某不敢承担。”
“李相,节镇需招募抚养军队,又要四处征战,糜耗钱粮不可计数,确实需开辟财路才是,某支持。”
李泌冲李勉拱了拱手,陆贽也一样拱了拱手,表示同样支持。李勉想了想,看了看张军,最终还是点了点,把拿在手里的布包塞入怀中。
“如此,某便去了,待某淮西归来再来拜见诸位。”张军抱了抱拳,转身离开向含元殿方向走了。他要回去安排阅兵。
回了军营,把不需进宫的事情和大娘子说了说,也给她讲了讲节镇与皇帝之间的一些情况让她了解一下,便招人来商量正事。
两日的时间转眼即逝。
六月初三日。
今天不是朝日,但李适还是下令把京中五品以上官员传了过来,在西内集合。
大唐的皇帝自高宗以后已经极少在西内办公居住了,所以大臣们都相当诧异,按时到了以后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的猜测。
因为现在西内这边也就是举行一下大祭大典一类的活动才会启用,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皇帝回了长安,想在今天祭天地拜列祖。
只不过,也没听说有相关准备。祭祀不是小事儿,得提前数月就开始准备才行。
正议论间,只听传声太监一声悠长的唤令,一身甲胄的李适与同样一身甲胄的霍仙鸣窦文场出现在诸臣面前。
“陛下?”众臣大吃一惊。除了御驾亲征或者国家级战争的誓师,从来还没听说皇帝着甲的,这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诸卿随朕来罢。”李适冲一众大臣们点了点头,带头登上西内城墙。
整个长安城,东西两内与兴庆宫都在城墙上相联通,皇帝行走于各处之间是不会走城内的道路的,好不影响城中百姓的正常生活。
众臣一头雾水,随着李适登上城头,一路行至朱雀门这边。
霍仙鸣早已经给皇帝准备好了站立的位置,直接把李适引了过去,安排其他诸臣依次在两边站列。
李适扭头看了看差不多了,冲霍仙鸣点了点头,霍仙鸣便去着人给张军传令。
凤翔新军的一部分部队早已在金兴门外准备妥当,张军的全副仪仗打头,张军骑着战马在仪仗之后,然后是牙营,霹雳营,大风营,其他诸营依次。
因为霹雳营只有一个营,便把部队都是以营为单位编排整队,一共二十个方队,加上仪仗和牙营,二十二个。
其中骑兵十个,步兵十二个,步兵在前。
张军骑在马上琢磨着此次出征的相关事情。
大娘子与小清禅母女还有家里的婢女仆妇都已经返回天兴城去了,新军的其他部队已经于昨日先行一步去了蓝田。
他今天带着剩下这些部队走完阅兵不会停留,直接奔向蓝田汇合大军,然后便取商州进入山南道而去。